裴淮年一手拢着衣摆走上前,尽量不触碰气味怪异的人,他一步步靠近那张桌子,在无数个间隙期盼陶家舶能先发现自己。
但是没有,陶家舶跟身后的男人喝完酒,杯子里又被重新盛满。几个人共同碰杯,陶家舶高声应和着众人的欢呼,仰头再次喝尽。
裴淮年在桌前站定,隔着几个身影,他的声音低沉,“陶,我来接你”。
桌上的人浑然不知,远处的电子乐从劣质音响里传出来,裴淮年看到那个男人俯身凑进陶家舶,给他点了一支烟。
那猩红的烟蒂像跌落草垛的星火,一触即发,裴淮年的眼里渗着寒意,加大音量:“Todd,我来接你回家”。
劣质音响像被突然按下停止键,噪音戛然而止,人们举杯的手保持停在空中的状态,所有人都回头看这位像刚从国王晚宴上出来的不速之客。
“这谁啊?好像在叫Todd”
桌前一个穿卫衣的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让开位置,陶家舶眯着眼睛才看跟这间小酒馆格格不入的帕特里克先生。
“你怎么来了?”陶家舶声音懒洋洋的,他握着酒杯,胳膊肘闲散的撑在桌上,没有起身更加没有要跟裴淮年走的意思。
身后的男人看看裴淮年又看看陶家舶,自动将裴淮年当成被陶家舶抛弃的旧情人。陶家舶在这间酒吧算质量上乘的猎物,长相气质好,看着腕间的手表价格不菲,性格好,任何来桌前敬酒的人他都笑着欢迎。
来自中国的绅士,很快打入人群,洗手间门口墙上依靠的年轻男生紧盯着陶家舶不放。
后方的男人夹着烟的胳膊搭在陶家舶肩上,瘦长的脸上写满了别有用意,他笑着俯身,从裴淮年的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下巴几乎埋进陶家舶的肩窝。
对方跟陶家舶说了一句话,然后勾着嘴角轻笑着,视线缓缓移动,挑衅的看裴淮年。
裴淮年站在离陶家舶不远的地方,目光由冷转怒,他无法否认自己被眼前这些污糟的、低贱的下等人激怒了。
酒吧内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裴淮年不屑踏入,也无人在意威廉先生的世界。
他看着陶家舶的眼里酝酿着压抑的怒气,即便昏暗的光影里,陶家舶也看的出一丝阴鸷。
烟和酒精的味道不好闻,裴淮年压着西服的纽扣,对陶家舶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科博先生是认得裴淮年的,他在另一桌坐着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过来问陶家舶,“刚刚进来的好像是威廉先生,Todd,一切都好吗?”
陶家舶的视线随着裴淮年出了门,回过神对科博说一切都好,他站起来暗灭了手里的烟。
桌上的年轻人都是科博先生手工店的常客,陶家舶身后的男人见他站起来,往前跨一步挡住去路,问:“Todd,你要离开?”
“嗯,喝的不少,该走了”,陶家舶拎着外套去科博先生那儿道别。
那个男人跟着过来,掌心虚虚的拢住陶家舶的侧腰,往他牛仔裤的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他靠着桌子散漫的挑眉,嗓音像一把大提琴,拖着长长暧昧的调子,“Todd,你可以不走”。
陶家舶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摇摇头。他的脚步有点不稳,到门口短短几步,他多走了一倍的时间。
门外猛烈的风吹走了半瓶醉意,陶家舶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偏头看着街口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