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正好撞见他爸一个人默默收拾餐桌。
下意识就问了一句:“舒昂呢?”
林宪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邓安绍就了悟了,今儿日子特殊,他爸又是个十成十不会说话的主,不用看就知道又起了争执。邓安绍默默地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十分无奈,妈妈从南方带了口信,让他这次一定要让林舒昂跟她联系上。
邓安绍也不懂,一对母女这么生生弄成了这一副模样。一个想见不敢来,一个不见不联系,封闭自己,林舒昂的倔在这件事上,邓安绍深有体会。
中间林宪华的秘书来了一趟,邓安绍在客厅里一直没出去,等到林宪华跟秘书一起走了之后他才去敲林舒昂的门,“舒昂,我是哥哥,出来吃点东西?”
林舒昂和林宪华争吵之后就进了房间,抱着腿在床上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看了一下午,泪痕清晰可见,可她就是不吵也不闹,最大的力气和怒气已经对着爸爸全部发泄了出来,三两句的话已经足以让她脱力。
手机一直在响,是蒋恪宁发来的消息。那天看见悍马车之后,林舒昂就想起来同意蒋恪宁的好友了,从那以后虽然两个人基本没碰面,但是他总会偶尔给她发点消息。
有时候是路边的花草抽了芽,有时候是院子里小孩堆的破烂雪人,歪七扭八,还有在颐和园看见的巴掌大的小雪人,用树叶插上当身体和胳膊、鼻子。两人话不太密,但是有来有往,林舒昂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他。
发来的信息林舒昂看了,发了他妈妈做的一日三餐,附带着点评。林舒昂看着手机荧幕光时闪时灭,偶尔笑着笑着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偶尔哭着哭着看着他的消息就笑了出来。
其实她也很羡慕,羡慕蒋恪宁爸爸妈妈都在,都宠着他。
林舒昂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讨人厌?爸妈在她小时候离婚,那时候她刚上小学没多久,一直宠她爱她的妈妈一声不吭地带走了哥哥。
那天回到家,林舒昂看着红着眼的爸爸,扯了扯他的袖子,娇娇小小那么一个往那儿一站,疑惑地问他:“妈妈和哥哥呢?”他爸没说话,通红着一双眼坐在沙发上,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后来林舒昂还是听嘴碎的同学说的,林爸林妈离了婚,林妈带走了林江江,不要林舒昂了。她知道后回家一路上离了魂,前一天还在给自己做蛋糕的妈妈怎么突然就走了呢?不要她了?可是她跟妈妈真的很亲近啊,为什么不要她?
因为这事她生了一场重病,在病床上烧得滚烫,迷迷糊糊间叫着妈妈,她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那天之后林舒昂就变得有些压抑,之后两年都很少说话,直到八九岁时,落了水,断断续续地忘了以前的事,性格才变得不那么阴郁。
林舒昂长大之后也恨她,年岁渐长也窥见了离婚的内幕,和父亲的选择,发现自己是个被父母都抛弃的人,她抬手五指张开,对着窗外,那一轮月的光芒逐渐被遮掩,她闭上了眼睛,很不甘心地承认,她现在心里也恨,也难受,原来自己一直在被抛弃。
邓安绍的声音响起时,窗外已经黑了天,树枝斑驳残影隐约可见,她的胳膊和腿都有点酸还有点麻木。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舒昂拉开了门,鼻尖都是红的,脸上的泪痕也没擦,现在泪干了在她脸上还有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