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近乎散架的纸箱往墙角移去。
温热的触感隔着纸板覆上来, 时暮微怔一瞬,疯狂挣扎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滚, 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红光闪烁两下, 远远飘在一边。
时暮腹部的伤口迅速撕裂, 血腥味灌入鼻腔。
眼中的灰白淡去几分, 撤去碎落的纸板, 年朝缓声安抚起来,“别怕……别怕, 是我,年朝,你在等我对不对,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我在等谁?我受伤了吗…
「无非是贪图你几分姿色」
我不知道……别看我…别看我……
玉石散落一地,时暮两手紧捂上自己的脸,奋力蜷起身体,噼里啪啦的声响又像是紧急讯号将时暮拽回。
年朝重重挨了时暮一肘,脚边的急救包也被踹翻,这时他才注意到时暮那缠着绷带的手臂,怀里的人低着头,嘴角血渍未干,四下响起的声音扰乱听感,手茫然地在空中抓了几下。
时暮看不见了。
雪白的纱布迅速被浸红,年朝捂着伤口的手丝毫不敢用力,时暮在他怀里抖个不停,嘴唇开合带不出一点声音。
年朝只好一遍遍轻抚过他的脊背,一手拾起地上的碎玉。
隔了许久,时暮深埋着头,断断续续说出几句话,气音虚浮。
“还差……一颗…我找不到…还差……”
锋利截断的玉镯被扫到一边,年朝手里握着堆沾满血红的珠子,触及时暮血肉模糊的双手,气息震颤,“找到了,别担心,全都找到了,没有少。”
说着年朝拉过一旁的急救包,刚碰上拉链,眼泪的咸涩弥散在空气中。
再多理智都被那一声啜泣打断,猛兽撕破牢笼,年朝的身体悄无声息发生变化,时暮缓缓摇头,喃喃说着,“没有用了…都是…假的,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异常粗重的呼吸声覆在耳边,危险发酵。
他身后的到底是谁?
年朝和小潮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们明明一点都…一点都不像……
为什么我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随随便便什么东西……你根本分不清面前的是人是鬼,更也不知道哄骗你有多轻易!」
他会不会……会不会也是假的?
可是他去华西的时间是错的!他本来就是假的!
他想做什么,他想得到什么,为什么不放开我?
他到底是谁……
时暮终于决定抬起头,那双凝结着灰白的眼睛在无边黑暗中一闪而过。
刚刚那是什么?
全然顾不上伤口有多严重,时暮猛地从年朝怀里窜出,他这动作十分迟缓,却异常坚定,暴起青筋的手臂轻易将他捞了回来。
“……不……放开…放开我……你不是真的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滚开!”
碘伏清理过伤处,年朝半抱着时暮,听他呆滞说着真真假假,贴上时暮侧脸,回应道,“不是假的,我是真……”
时暮崩溃地吼了出来,“假的!你…你们……他明明,他明明是黑……不是你,不是……”
年朝瞬间就明白时暮在说什么,指腹擦过时暮面上淌过的湿痕,肯定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说自己是鲨鱼,大白鲨,你还记得吗,白色是因为鲨鱼,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他。”
任由时暮怎样在怀里挣扎,年朝一动不动,庞大的身形像只巨兽牢牢护着时暮,纱布绷带洒落满地,不容拒绝地处理起伤口。
混乱中,时暮抓上年朝的配枪,砰一声。
子弹打烂年朝半边脸,炸出个血洞,血液哩哩啦啦滴了时暮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