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社。

一般来说，新年初诣都是从１２月３１日的半夜开始一直持续到１月１日的白天。但凡有些名气的神社都需要动辄排上一两小时的队才能顺利穿过鸟居进入神社。

这间神社似乎是某个土地神的，平日里就冷冷清清，现在这个时间倒是正好没什么人。

走过鸟居，再走几步台阶，就能看到摆放着两三个长柄勺的手水舍。松田随手拎起一个长柄勺舀起清澈的水，往左手上缓缓浇下。

冰冷的水在肌肤表面滑过，带着一路的小疙瘩因为温度刺激而立起。

“水很冰。”他忽然有些后悔，以鹤见的性格一定会乖乖做完全套拜神的流程。

鹤见两只手都淋了水，正将一些清水倒在左手掌心准备漱口。漱完口，再次用水清洗左手，最后把长柄勺竖着立起来，让最后一点水流过勺子内部，将里面清洁完毕。

结束后，她才回过身，“不冷。”

松田无言地看了她一阵，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如雪的指尖，似乎是觉得不是太冷，这才没有说什么。

“去本殿吧。”

五元硬币当啷一下滚进零钱箱，和里面积攒了大半的硬币混杂在一起。

哗啦哗啦。

神社的铃铛和普通小铃铛总是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尺寸较大还是材质不同，发出的声音并不清脆，厚重又不沉闷。

松田和鹤见站在铃铛两边，没有对视，对着里面的神像二次鞠躬。

啪、啪。

清脆又一致的拍手声。

神明大人，请保佑我的家人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平安。

神明大人，我的愿望可不需要别人帮忙，我的份让给身边的人好了，请你实现她的愿望。

许完愿望，两人一起放下手，再次鞠躬后相视一笑。准确来说，鹤见只是抿了抿嘴，眼睛微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

至于我的，我会自己争取。

背脊重新挺直时松田用一种跃跃欲试的眼神看向鹤见，眼眸深处些许的侵略性被墨镜遮挡，没有人注意到。

鹤见习惯性地向左跨了一步缩小两人距离，“阵平哥要去抽签吗？”

收起心里翻滚的各种思绪，松田猛地一拍她的肩膀，凑到耳边，“许了什么愿望？说说看？”

鹤见没有让开，细眉微蹙，“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没有做出往常习惯的反击动作，也没有避开。

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映出任何人的神女，松田才不想用鬼女这种称呼，现在已经垂眸看向了他，甚至降落在他的面前。

这片空旷的雪山山顶上满是他曾经自己都没意识到时胡乱徘徊留下的脚印，绕着中心的海市蜃楼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但是现在，松田可以清楚地看到，紧闭的门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走吧，去抽签。”

松田拉着鹤见往边上亮起昏黄灯光的小店走去，眼睛在作为展示的各色绘马与护身符上面逡巡，忽然开口问。

“鹤见为什么会送我护身符呢？”

鹤见对于绘马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是出于对神道有些了解，认为来到神社就要做全礼数才净手、许愿，许的也是最普通的愿望。

她只是看着抽签筒，回忆起马宫对自身霉运的哀嚎，有一种想让阵平哥试试看的冲动。

闻言，她收回盯着抽签筒的眼神，“因为有必要？”

好像自己就是这样考虑的吧。

松田一手拿起抽签筒，随意地晃了两下，从小孔掉出一根细长的木签，末端有数字编号。

“５８号，谢谢。”交了钱，拿到巫女服的婆婆递过来的签文后，松田转身对着鹤见挑眉，“你不是想看看我的运气吗？”

松田将卷起的签文慢慢展开，“其他人没有吗，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