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步骤或有其它准备或是犹疑,果戈里摊开书页,就甩着身后长长的辫子步伐欢快地迈入雾中。
他知道,知道之前进入雾中的那些异能者是什么下场,要么直接迷失于雾中,就连存在也消失,要么受到精神影响头疼万分地出来,唯有忘记雾中的所见才能消除那份影响,那么——
他将会迎来什么呢?
灰蒙蒙的雾中,一切存在都被异化了模样,它们怪异之至,更甚有些恐怖存在,而果戈里全都绕开了它们,他行走在雾中,当深入进去后,灰雾其实没有影响他的认知,完全能分辨出各个方向和自己所在位置,这一片灰雾铺开的范围不算广,但也需要走半个小时及以上才能到达边缘。
可是他不是想毫发无伤地穿越灰雾、拿这份毫无意义的‘功绩’作为吹嘘资本。
已经走了有十多分钟,他听从那些作为前车之鉴的前辈们的话,没有在灰雾中动用自己的异能力,于是暂且没有遭遇袭击,也还没见到那些不可视的存在,但他分明是拿着书页进来的,为什么灰雾毫无反应?
“哎呀,”轻松迈步在逐渐变得湿润的土地上,鞋子上沾了些泥水,他散漫肆意地低头看一眼脚下,又抬头看前方和四周,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丑’,当观众无动于衷时,他就应该出场调动情绪了。
果戈里似乎颇为无奈地弯眼,这番神情竟有几分虔诚和卑怜,他摘下遮挡在自己右眼上的扑克牌,手一挥就将它藏了起来,露出一双异色瞳,随后摘下自己头顶的帽子,再次躬身向这位伟大存在致礼。
“尊敬的灰雾之主,敬爱的[金色的死亡]——”
“来自天外的神啊,我已到来,我向你祈祷。”
小丑的面庞上浮现出远望之人才具有的神情,他望着极远的、自己都不曾找寻到的地方,只不过因一个牵念而固执地寻求,他妄图渡过人世的河流去到对岸,他锲而不舍地追寻着一个有关‘自由’的答案,他已踏上了那条湍急河流,最终结局要么是坠底、溺水窒息,要么就是真切去到那里。
“聆听我吧,为我解惑,只要达成这一点,那么我将是你的信徒、你的仆从。”
神明啊,真切降临此世的神,请回应他的祷告,将谜底指给他吧,他将为此付出一身所有,哪怕知悉答案后他已彻底丧失自由,也在所不惜——
很显然,找寻到那条道路,哪怕不曾踏上,也好过他这样迷惘彷徨却毫无所得,那趋近疯狂的野望快要逼疯了他,那种求而不得的苦痛,那种无望、绝望的感受几乎压垮他的精神和这副身躯。
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只要这一个答案。
“这是我呈给您的祭品,与这个世界的本质相关联的‘书页’。”在他说完时,手中的空白纸张突然被风吹动,发出簌簌声响,他知晓,他已吸引来对方的注视。
果戈里如同已献上精彩的表演,属于他的剧目已完,正谢幕的独角般,松开抓住书页的手,任由它被风吹走,而他仍旧保持着深深弯下腰去的姿态。
他看着随他之前的动作而垂下的小辫子晃来晃去,连带着系在发尾的红绒球也顽皮地跃动,看着潮湿的地面产生变换,不过瞬息间他周围的环境就都变了样,由草木生长繁茂的草地变为绵延无尽的沼泽与林地,而他在踩在一片澄明清澈的镜湖上。
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果戈里如同得到无声的应允般起身,他的脊背挺直,看到站在他的正前方,那位身上的灰色外衣链接着不尽灰雾的‘年轻女性’,稍微怔神之后,眉眼间柔和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