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暖的手贴在面颊上,她蹭了蹭,吐出轻轻的呼吸,又躺了好会儿才被拉起来,红发的女子照顾着她洗漱和梳发,等收拾好后牵她出去。
中谷正在花店内浇水,回过身来,不由弯眉笑问道:“休息得好吗?红叶,嗯还有樱子。”望着两个孩子结伴而来,她就忍不住地想笑。
她和红叶认识了好久,相识之初是花店附近发生了黑手党争端,在枪响之中,中谷接纳了逃亡中的少女,带着她藏起来,躲避如鬣狗一般的敌人,后来红叶道谢后也给予了报酬,本不想打扰她的,可她却不觉得什么,有时见到了少女还会送花给她,就这样慢慢相熟。
红叶是不怎么会轻易接纳他人的人,可是对于新认识的这个孩子……年少孩儿跟在她身边亦趋亦步,才长大成人的红叶也体谅地放慢步伐,就有这样和谐的氛围。
尾崎红叶带笑地牵着樱子走过去,应道了一声:“还不错,中谷阿姨院中的梅花很香,在睡梦中都能嗅得见,于是做了个美梦。至于她,休息得更好。”
说着便不由得抬手,以袖掩唇,“这孩子可是睡到了被炉下,好难才抱出来呢。”她的语声婉转也富有坚定的意志,温声细语地说着柔软十分的话,甚至于轻轻地笑出来,面庞上露出动人的神情来。
这个时候才记起这个孩子本来是来买花的,中谷问道:“樱子要买些什么呢?”然后就见樱子左顾右盼,找到了自己来花店前买的杯子,拿起那只雾蒙蒙的磨出花纹的玻璃杯,她也就理会到那意思了。
中谷的目光转向尾崎红叶,“既然是插花的话,那就交给红叶了。”
插花在日本是一项高雅的艺术,尾崎红叶虽在黑手党中,但目前正在学习花道,中谷不太明白黑手党的事,但听闻许多高层要与其他组织或政府交涉,传统高雅的艺术在谈判相处中总有用处,而不论运用在日常中还是陶冶情操也都是好的。
店主笑着再走回院中,从杂物间里拿出来一把修枝剪,院中摆了许多草木,这时节腊梅花还未歇,淡黄透明的花开得小朵,落在枝头上点缀得清新也热闹,而香味浓郁,她夜里休息在院中二楼上开扇窗也能闻见。
被中谷略带刻意地留出了相处空间,尾崎红叶抚摸了把樱子的头发,拿到她的玻璃杯问道:“是想要摆放在哪里呢?”
红发女子面上的表情不变,看不出任何附带的意味在其中,“你的家中还有什么别的人?”
樱子跟在她身边,走到一盆风信子旁,仰头想了想才道:“还有一个、大人。”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照顾着年幼的、未满十二岁的孩子,还任由她一个人在街上走,如若她没记错的话,学校早在之前就开学了,且还未到春假时间。
尾崎红叶弯弯眼,如常地从越过花店的盆栽,从一些玻璃皿中抽出花枝和枝叶,拿在手中修剪,而在放入之前,往玻璃杯中倒入‘天落水’,由于玻璃杯并不大,她所选择的花都是小朵,也并不追求花道中要求的形和寓意,而是跟着感觉走。
即使觉得在那孩儿身上最重的是自由的气息,可毕竟还是个小孩儿,于是把玻璃杯装点得可爱,花团锦簇,又是热闹又是温柔的感觉在她手中塑造出。
“好了,来看一下吗?”
揽着长长的和服衣袖,尾崎红叶把已经大变模样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招呼着樱子来看,梳着单马尾的孩子跑来,当安静地抬眼时,真有那股矜倨冷淡的少年意气。
可是当她过来、双手扒在桌面上好奇地看插花,之前的感觉就荡然无存,樱子扭过头去看笑着的尾崎红叶,小弧度地点头,“好看。”她很喜欢,很喜欢可爱的小花,而对于大朵的花,虽然有喜欢但一般只是欣赏,而不想要装饰到自己的房屋中。
——栀子花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