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逐渐暗沉下去,即使室内开了灯,也总不如白日时光照明朗。
坐垫放在了花房里,把弹珠捡起来,去和自己房间里的玻璃珠一起收拾了,她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有一间游戏室,并且就挨在旁边,抱着装满了的弹珠盒,有一点费力地拧开门进去,室内的灯打开,她看到了许多柜子。
许多柜子,许多玩具。
和橡胶八爪鱼一样的玩偶还有很多,柜子里有木玩具——鲁班锁,好几箱未拆封的乐高和拼图,精致十分的人偶娃娃,棋类,绘本,小口风琴,玩具车,跳跳青蛙,游戏机,滑板车……
弹珠盒放在里面,樱子憋着一口气,只看了个大概就出来,站在走廊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动动。
她有一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就是很奇怪的疑惑、奇怪的感觉,它们在胸膛中,像是从很深的海里冒泡,就和她在列车上看到的夜晚的深黑的海一样,泡泡从深海里浮起,一下在海面炸开,溅起了极其细微的水珠,会唱歌的泡泡,只会唱一首歌。
樱子呆了呆,因为嗅到了厨房中传出的好闻的高汤味道,轻眨眼后就恢复了精神,蹬蹬下楼,然后成为有纪和苏菲身后的小尾巴。
那边的燃气灶上煮着汤,苏菲在揉面准备做面条,有纪正在炸天妇罗,锅里的油呈漂亮清透的金黄色,它煮着泡泡,有纪并不怕它,把鱼虾和蔬菜裹上鸡蛋面浆,之后放进锅中去炸,一次性炸的并不多,然而还是有油溅起来。
樱子被有纪挡在身后,她抓着她的围裙,小心地探头……她其实看不到锅里,因为只比案台高一点,是她好奇而有纪讲给她的。
一时间只听得到锅里的‘滋滋’声,声音就很可怕,樱子探头又忍不住往回缩,有一点怕怕,结果真的有油飞溅过来,一下落在她刚要伸手去抓自己头发的手上,温度是烫的,立时呆呆,不说话也不动。
还好有纪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她吓了一大跳,关火盖锅盖的动作一气呵成,之后就蹲下身牵过了樱子的手,问她被烫到了哪里。
被吓到了,樱子自己不知觉,可看在别人眼里,稚嫩的面庞上是有着很委屈的神情,眉眼低落,一点不开心,她眨着眼睛,嘴角也在向下撇,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有纪捏着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面颊,小孩儿的脸颊温温的,也很软很细腻,她的手指像是拂去了无形的泪珠,好一会儿樱子才略带唔哝,闷闷地说道:“手。”是在手上,她抬起手,委屈地要给大人看。
那只是不大的油点,在她雪白纤瘦的手背上反着光,哪怕过去了好几个月,她的身上还是没有怎样长肉,只有逐渐变好的肤质和发质证明营养充足、并不缺乏。
小孩子的皮肤很嫩,在灯光下只有微微一点被烫红的痕迹,有纪给她吹吹,“好啦,不痛啦,让我们来冲一下水。”她牵着樱子,给她搭了一个小板凳,让她站上去,之后打开水龙头,用细细的水流冲着手背。
因为并不严重,冷水冲一会儿后,有纪看着她,苏菲就去找来了药膏,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就用棉签蘸药膏轻涂,药膏是凉滋滋的,而因为在冬日冲冷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药膏涂好之后,樱子看一眼厨房的方向,想到那只炸天妇罗的锅,像整个人都要变成小蘑菇栽在客厅里。
有纪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就在客厅看电视,好吗?”
樱子点了点头,电视机打开,她坐在沙发上晃脚脚,为了哄受惊的小孩子,虽然面条还没有做好,但苏菲给她做了碗玉子豆腐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