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不再提这件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能在举杯时熟练地低人一分,场面话信手拈来。
她难道不知道,只要跟那些人提及他的名字,她的酒杯就可以永远放在最高处吗?
陈书淮伸手将她散乱的头发从脸侧拨开,露出那张安静漂亮的睡颜。
他心里很清楚,姜宜是知道的。
可她不乐意做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宁可自己咬牙撑着。
这世上,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倔的人。
手机忽然震动,是方秘书发来的邮件。
“老板,这是王山的资料。他从前年开始在AS证券任职,十多年来卷进过很多场办公室丑闻,这些丑闻最后都不了了之。我们集团下有五个在港上市公司聘任的券商是AS证券,王山都在项目中挂名。”
陈书淮一一看过方秘书整理的资料后,给方秘书打了个电话。
他压低了音量,没有惊醒怀里的人。
方秘书打听消息有很多渠道,自然也从中听说了王山骚扰姜宜的事情。
陈书淮在电话里说得含蓄,但他心领神会,相当明白自家老板想要的是什么效果。
AS证券的母公司是位于华尔街的老牌金融公司AS Group,陈氏集团这种上世纪在北美起家,产业遍布金融、地产和制造业的大巨头自然是AS Group的核心客户。
说白了,陈书淮就算说王山的发型让他看不顺眼,AS证券都必须夹着尾巴把人按照他的意思处理了。
甚至单单是被陈氏集团点名这种消息传出去,都能让王山连接盘的工作都找不到。
***
姜宜睡醒时,车已经停在车库里。
驾驶位空荡,司机郑哥已离开,陈书淮的手臂还环着她的腰,空出来的手正在滑动手机屏幕,里面是一封又一封待阅的英文邮件。
车内的顶灯调到最暗,手机屏幕的亮度也近乎拉到最低档,微弱的光线隐晦地描着男人优越的侧脸。
也许是事务繁多,他眉眼冷淡,多了几分压迫感。
“到了?”她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酒也醒了不少,“现在几点?”
陈书淮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见姜宜还一脸睡意,说:“两点半。”
从吃饭的地方到家大约要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到车库后她又靠在陈书淮身上睡了一个多小时。
姜宜忽然意识到凭两人现在的关系,这姿势很是不妥,连忙坐起来,“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叫我?”
陈书淮收起手机,淡声道:“因为我想在车上看邮件。”
姜宜哑口无言,看他拉开车门,也默默下车。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从正式离婚那天起,陈书淮对她的忍耐阈值忽然升高。
呛他时也不冷脸,还怪体贴的。
实际上,陈书淮的家教很好,虽然骨子里藏着傲气,平日待人接物始终很有分寸。
只不过早年他们谈恋爱时,姜宜对他非常上头,服软哄人的事儿做惯了,把陈书淮那点儿少爷脾气惯得更上一层楼,导致他在家里总爱拿捏她。
也许恰是因为两人关系退了一步,反倒让彼此回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
姜宜沉默地拎包跟在陈书淮身后,一路走上别墅二楼。
因低着头走神,姜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头撞上他的胸膛。
她吓了一跳,肩膀被男人双手扶住,听见他道:“你怎么还跟高中的时候一样?”
姜宜猛地抬头,陈书淮也正垂眸看她。
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半遮住他的目光,让姜宜对他此刻话中的含义有些琢磨不清。
“......我好像还有点儿醉。”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