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收拾好东西从院子里撤走,回到自己的耳房歇息,阖上门时,还偷偷地从门缝里看他。
谢翎披着袍子在院子中对月站了一会,许久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台阶,推开房门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屋里装饰何时变了样?
崔荷从杌子上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雕有松竹图纹的牙黎放入《镜花缘》的书卷中做记录,合上书本后,来到书架上放好。
她转身回到榻前落座,双脚踩在床前脚踏上,搂过茶白色的披帛覆在肩膀,双手自然放在膝上,一双美目俏生生地看向谢翎。
“我还以为你怕了,今夜不敢进屋。”
谢翎转身关上房门,尔后打量起室内的摆设来,大红色的丝绸被她撤下,换上了颜色稍淡一些的红色帷幔,地上铺着华贵的毛毡,就连桌子,杌子也都披上了缀着穗子的绸布。
屋里多了许多他没见过的东西,天青色的直径瓷瓶里插着黄色的腊梅,画着梅花图案的冬瓜瓶里放着许多卷轴,还有造型古怪的西洋钟,华而不实的灯盏烛台。
桩桩件件,全是他没见过的毫无用处的东西。
多了这些东西后,他只觉得原本还算宽敞的屋子突然逼仄了起来,而且屋里一件他的东西都没有,仿佛他只是一个来过夜的过客!
“我的东西呢?”谢翎仍不死心,在屋里转悠了几圈,确实一件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之前挂在墙上的弓箭,案几上摆放的宝剑,还有他的字画,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崔荷不甚在意地说道:“都在库房里。”
“你撤走我的东西算怎么回事?这屋子就你一个人的?”谢翎气势汹汹地来到崔荷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崔荷。
“谁让你今日出去了,我还以为你把这屋子让给我一人了呢,要不你瞧瞧屋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摆你的东西,你自己摆上去吧。”
崔荷身子微微往后仰去,单手撑在床榻上,仰着头笑吟吟地看向谢翎,齐胸襦裙露出了她优美的肩颈线条与瓷白玉肌,纤细的锁骨在昏黄的烛光中如低洼的山丘,暗影沉沉,再往下,便是如高山般耸立的雪丘,掩盖在层叠的丝绸纱织之下。
谢翎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咽喉不受控地上下滚动,转息之间便移开了,她怎么换了身寝服,昨夜的深衣为何不穿了,换上这样疏松的衣裙,让他不敢靠近。
他干脆坐到榻上,目视前方:“这屋子你我一人一半,你如今霸占了整间屋子,置我于何地?”
崔荷撑着身子往他那儿凑了过去,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檀香味后顿了一下,她抬眼看他,柔声反问:“那你今日为什么一日未归,新婚休沐的日子,你又置我于何地。”
谢翎闻言,想都不想便要狡辩,一扭身,便与凑近的崔荷迎面撞上,二人呼吸相近,差点便要亲上。
崔荷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她心跳如擂,不知所措,未等她先后退,谢翎整个人便惊慌地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将她视作洪水猛兽,离她远远的。
从谢翎进门开始崔荷的精神就没松懈下来过,方嬷嬷提醒她要主动些,她依言而行,本已做好艰难作战的打算,却不料谢翎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好像谢翎比她还要青涩呢。
根据谢翎方才慌张的表现,崔荷无意中似是捕捉到了一丝奇妙的感觉,原来掌握主导权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是胜券在握,是成竹在胸。
崔荷轻轻勾起了唇角,好整以暇地盯着谢翎。
谢翎身子微僵,面容紧绷,看似冷静,实则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方才太不得体了,怎么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好歹他也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有一种被人占便宜的感觉,要占便宜也是他谢翎占崔荷的便宜!
崔荷低头掩饰住唇边笑意,脱去鞋履,光着脚丫子钻进了床榻里,她端坐在床上,指着那两个绣花枕头道:“今夜你可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