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河夫妻初六离京返回驻地,听说齐玉海被老婆抓花了脸,还被赶出了房子。齐玉海这些年都是靠着老丈人过活的,房子也在妻子名下,只是如今老丈人倒了,她妻子没那么硬气,可也想不到他转眼就能闹出这种事情来。
等齐玉河到了部队,再打听消息的时候,只听说齐玉海被开除了,他们夫妻不知道怎么和好了,卖了房子,带着儿女回老家了。哪个老家?不知道。还回来吗?不知道。
时间转眼就过了两年,齐卫国带着法院传票,杀气腾腾得找到了景华。
“你还是不死心,你赶走玉海我都默认了,你还不肯回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景华冷静得把手放在桌面上交握,“恭喜你,终于体会到我这三十年的感受了。齐玉海的事情,不是我栽赃嫁祸的,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至于离婚,两年前我就说的很清楚,拖到今天,只是把协议离婚变成诉讼离婚。”
齐卫国颓然跌坐在藤椅上,捂着眼睛问:“没改了?”
“没改了!”
“行,离吧。”
三十年后,国家公墓。
齐玉河蔡媛夫妻相携来看父母,在门卫处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寒暄道:“老人家一辈子积德行善,总有人记得。咱们墓园平时只有家属能来看,到清明时候,学校总要组织学生来扫墓。齐将军墓前总有学生烧成绩单,谢他捐助才能上学。方先生墓是衣冠冢,可身为国内无偿捐献遗体第一人,好多医学院的第一课都在这里上。都是好人啊,下辈子肯定投个好胎,一辈子无忧无虑。”
“借您吉言。”齐玉河点头微笑。
齐卫国身体多有暗伤,早早去了,死前公证把遗产全馈赠给前妻。景华也没要,只是把有纪念价值的东西给了齐玉河,其他全变卖了,以他的名义成立了助学基金。这个年代,很多孩子上不起学,齐卫国的助学基金作为官方基金的补充,帮很多孩子圆了上学梦。改革开放之后,基金委托给成熟公司商业运作,资本越来越厚,名气也越来越大。
景华后来果真实现了自己的规划,从一线退下来就去学校教书,后来学生用的教材还有很多是她编写的。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她做到了。可惜,再好的技术也不能挽救身体的溃败,早年经历太苦,景华也没活过八十就去了。
最后,景华躺在床上,仔细回想这些轮回岁月,安详得闭上了眼睛。
齐玉河捧着花,顺路先去看了齐卫国,然后隔着许多墓碑,远远望着葬在墓园另一头的景华。除了管理人员这样熟知内情的,那些每年来祭奠的学生,恐怕不知道两人是夫妻关系吧。齐玉河轻叹一声,虽不圆满,可这就是人生啊,希望他的父母各自都不留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