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身裸体躺在床板上,被全村人围观看热闹,这一年,景华七岁。
被老洪家的大嗓门吸引来的人,把刘家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扒在夯土的围墙上看,有人爬到树上居高临下,还有人抚今追古,谈论之前邻村哪家也有这样的大热闹。
刘家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同样哭嚎着从屋里跑出来:“你个满嘴喷粪的王八蛋,你说是我家小虎打的?谁看见了?敢上我家来讹人,老娘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两位年龄相当、段位相当,口水飞溅、你来我往,两家的男人就站在边上看着,这是女人的场子,让她们先分出胜负来,两家男丁才最后下场,一战定输赢。瞧瞧,虽然是两家骂战,也蕴含丰富的战略思想。
老洪家的稍胜一筹,刘家的面子上抹不开,左右一看,开始骂趴她家墙头的围观群众:“瘦猴,你要死啊!墙都给我蹬下来了,这可是我家老辈子当年垒的,墙垮了,你地下和他赔罪去!”
一个干瘦干瘦的年轻男人也不示弱,“你要是肯倒墙头,我也接着啊!”
“呸!也不撒泡尿好好找找自己!老娘屎都给你捏出来!”
洪三看场子热得差不多了,也有些跑题,干咳两声,把话题拉回来,“他刘大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还得咱们带把儿的商量商量。我家大丫的确是被你家小虎打了又推下坡的,这事儿好多人都看见了,这儿围着的就有,你家要是不认,到派出所我都有话说。当然了,咱们乡里乡亲的,也没闹到告公的地步,你说是吧!”
洪三上前一步递烟,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刘大也接了他的烟,只是不抽,顺手别在耳朵后面,叹道:“洪三弟啊,大丫这伤,昨天还没有呢,今天怎么就发出来了?”
“刘大哥这话说的!你地里田埂上摔一跤,当时没青,回去青了,难道就不是自己摔的了?”洪三深吸一口烟,走到景华身边,捏着景华的手腕晃了晃:“谁打你的,和你叔伯大爷们说说,咱们老洪家还能冤枉人不成?”
“疼!”景华皱着眉头挤出一个字,巨大的羞愤席卷了她,她被众人指指点点,思想却仿佛脱离躯壳,静静看着这群人。洪三刚好扯着她伤口,景华在脑海中呼唤系统:“这剧情怎么走?我要帮着洪三骗人吗?系统?系统?八六三三?”
脑海中安静一片,若不是身上的伤众人都认证过,景华都要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乖女啊,知道你疼,你说说,怎么伤的,说出来,爸给你做主!”洪三在外人面前也能装出一副慈祥模样,轻轻放下景华的手腕,露出一口抽烟太多熏黄的牙齿。
“小春、阿红、张燕和我一起的。”
“听到没有!这么多证人,谁都赖不掉!”洪三高声喊道,浓烈的口臭冲得景华险些晕过去。
洪三并不需要景华多说什么,她就是个工具人,够惨够可怜就行了。洪三跑到场中,站在自己几个弟兄之前,比划着、叫嚷着,“我好好的闺女让你家儿子打成这样,必须赔钱!必须赔钱!”
“赔!赔!”围观的人起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刘大也是个有急智的,叹道:“大丫也是个命苦的,庚午年的吧,瘦瘦小小的,比小龙可瘦太多了,还不如小她两岁的二丫头呢。咱们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三岁就踩着小板凳做饭,烧火、喂猪、洗衣服,还要跟着你们下地。我好几回都看见小龙把大丫当马骑,逼着大丫泥路上爬,爬不动就拿树枝子抽,本来就一身的伤。我说句大实话,大伙儿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昨天可没有这伤,没道理歇了一天,突然跑过来说是我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