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隔着半池湖水,印象中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真的是眼前明丽少女吗?
景华看见莱国公紧张的样子,突然就放松了。他们都一样,都过着平顺安乐的日子,都期待未来相伴的人能好相处一些、希望日后的生活能更上一层楼。
“国公~”景华轻声唤他回神。
“我,我名阳,父亲去前为我取了表字敛之,你可以唤我表字。”莱国公喉结颤动,艰难咽下唾沫。
“我名景华,父母所赠,盼我春和景明、华茂春松,至于小字~”景华眼波流转,笑而不语。自古就有“待字闺中”之说,女子的字,有些由父母在出嫁之前取好上族谱,以示郑重。有的则由未来丈夫娶,表达夫妻恩爱之情。
莱国公自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绞尽脑汁回想自己之前读书时候学到的好词好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可比写诗评诗难多了。以往被人请到诗会上,不管写了什么说了什么,身份摆在那里,总有人能挑出可堪夸奖之处。自己脸皮厚,笑着接受便是。此时莱国公却恨不得立刻想出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好词语来,在媳妇儿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
“景,日光也。你的名字与我的名字正相配,咳咳,《尔雅》有云,四时和谓之景风,《诗经》又有“以妥有侑,以介景福”的句子,不若小字时福吧。不好,不好,你本就是有福之人,何必刻意强调,反成了画蛇添足,不如就取小时,怎么样?”
只要不叫铁蛋、驴粪、二狗子,景华就没有不满意的,“如此,小时谢过敛之。”
莱国公一双星星眼顿时又亮了三分,只觉得自己的表字从娇妻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好听,重重点头,耳后悄悄爬上一抹红晕,笑道:“我还要去外面款待宾客,你劳累一晚,先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景华含笑点头,步摇上的宝石折射出星光点点的碎光,钿头碰到珠串,发出清脆的响声,光影流动之间,莱国公都看傻了。送走依依不舍的莱国公,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提着食盒进来,只看她头上绑着自家送来的赤金玫瑰花苞链子,景华就知道她是谁了。
“是阿胜吗?”景华起身迎上去。
原本有些害羞的阿胜笑眯眯点头,福身行礼:“嫂嫂。嫂嫂劳累了,大哥叮嘱我给嫂嫂送些好克化的面食粥品,嫂嫂不嫌弃的话,多少用些。”
景华从她手中接过食盒放在桌上,与原本摆着的福饼、喜糕相比,食盒里热气腾腾、清淡爽口的吃食更合她的心意。
“谢谢阿胜,若不是你,我可要饿着肚子过一夜了,你也陪我用点儿吧。”景华从食盒里取出餐具,大喜日子,连餐具都成双成对,印刻着喜庆图样。
“不,不,这是给大哥的。”阿胜连忙摆手,又不太好意思推拒不熟悉的嫂嫂,实在有些尴尬。
“他去外面喝酒,哪儿管得了咱们姑嫂,来,只管吃。你也跟着闹了一天,累不累?”
“不累的,都是母亲和大嫂子操持,我只凑个热闹。”阿生抿嘴轻笑,她口中的大嫂子是晋郡王妃,莱国公是先晋王庶子,先晋王去了之后,嫡子承袭郡王爵,莱国公得封国公爵位,奉养寡母和幼弟幼妹别府居住。
听这说法,郡王府和莱国公府好像并不生疏。
景华招呼着阿胜慢慢用饭,她刻意放松姿态,时不时讲一些笑话,逗得阿胜捧腹,从新房里出去的时候,脸都笑红了,眉眼间全是笑意。
第二天一早,拜见舅姑。
莱国公太夫人徐娘半老,是一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待她非常和气。小叔子名唤曜,一身喜气的织金衣裳,富贵得很。小姑子阿胜昨晚已经见过,此时得了见面礼,笑得越发甜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