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二姐儿才小声道:“我回家种田。”
“嗯。”景华平淡的嗯了一声。
二姐儿却猛然抬头看过去,二姐儿只是以进为退而已,以前景华常在她们耳边叮咛,女孩子要多读书,以后才能有更多选择。她以为自己已经这样可怜了,妈妈至少会让她去学一门手艺,难道以后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回家之后,一直沉默寡言、避而不谈的问题终于避不过去了,二姐儿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好好读书,我可以去做学徒工,我不花家里的钱,你别让我种田,别让我种田。”
“是觉得种田辛苦,还是丢人?”
“我,我怕,妈,我真的错了,我也想像大姐一样当干部。我不想回家种田,我不想。”
景华长叹一声,“你既然认错,那说说错在哪里吧。”
“我不该不听妈的话,我以后保证听话,我再也不和你顶嘴了,真的,真的。”
“这倒不是重点,大人也不是一直都对。就像后头大院子里的卫小英,他爸妈那样的人,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他不听也是应该的。我一直和你们说,你们是独立的人,要有自己的判断。重新想想,想清楚再说。”
二姐儿茫然了,她知道自己错了,结果已经告诉她,可让她分析原因,她又分析不出来了。
“我教育你人是独立的时候,还告诉你要有独立的本事。你一不会挣钱养家,二没有精准眼光,凭什么觉得你能厉害过我。我教你的这些,是我半辈子的经验,是我走过的弯路总结出来的,你却不珍惜,听外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如果你有从砂砾中发掘金子的眼光,叛逆就叛逆了,你能找到更好的出路,难道我和你有仇,非拦着你不成?结果呢?”
“张晓满是什么人?你也别觉得他抛下你多么狼心狗肺,易地而处,你不一定比他有良心。别忘了,是你先跑去找他的。你们要是有主见就该知道跑出去没有好下场,你们要是真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抗争,就该先按下不表,等自己工作了,能挣钱了,到时候你要选什么人,我又能拿你怎么样?”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你和卫小英比怎么样?他没读过初中,小学只上到四年级,可大队里谁不把他当大人看。因为他能自己养活自己、说话算数、做下的事情自己能承担责任,这才是长大成人的标志,不是吃着父母的饭用着父母的钱,反过来拆父母的台。”
景华有时候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对,周遭没听说谁家有这样叛逆的孩子。如今大家都淳朴,最坏的人莫过卫小英父母那样,好吃懒做,顺手牵羊,这已经是最大的恶人了。可就是他们的家庭也保持稳定,怎么偏偏自己出了问题。
孩子总听父母的,怕她没有主见,以后进入社会吃亏;孩子不听父母,把金玉良言当草纸擦屁股,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火。怪不得说教育是难题呢,这比挣钱、干活难多了。
“妈,我知道错了,嗝,我改,嗝,我听你的话……”二姐儿哭得直打嗝。
“说吧,错在哪儿了?”景华又重复这个问题。
二姐儿这才开始认真反省,“我不该不听家里人的话,其实大姐也劝过我的,鼓励我考上中专再谈对象,是我脑筋糊涂,被张晓满几句话就糊弄住了。他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每天给我带吃的,麻花、玻璃纸彩糖、桑葚和野果子,这些家里都有。可我还是稀罕,我知道他弄这些不容易,我觉得他把最好的都疼给我了,我就感动了。我和他谈对象,不注意影响,让人家传流言,还影响建红、建莉她们,我都知道,可当时就跟瞎了一样,一心扑在张晓满身上。”
“我跑出去找他的时候,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