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还在思考,她身边亲卫已经解下她的披风双手奉给阮琵琶。阮琵琶在边关不辞劳苦,已得诸人尊重,如甘赴死路,让人何其倾佩。
“阮娘……”景华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身份高贵的公主先走,是礼法大义所在,可她心里居然诡异得冒出一个念头,她与阮娘的性命在本质上并无区别。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景华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但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她不走,这些人都不会走,她若死,这些人都活不了。何必来回拉扯,徒然挣扎,只为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吗?
“殿下,给阮娘一个机会吧。阮娘这一生,随波逐流,被人推着往前,如今终于能自己选一回。若我身死,终于不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俗套故事的配角,不是王侯将相传奇的镶边,我有名字,我叫阮琵琶。”
说完,阮琵琶把披风反穿,一抖缰绳率先跑了出去。披风被高高扬起,金色绣线若有似无,更显逼真。
几位跟着到京城报功的将领叹道:“真英雄也。与红拂夜奔、绿珠坠楼仿佛。”
“阿颐,帮我去一趟好吗?我想她活着。”景华不得已开口,若论感情,景华自然与饶宗颐亲近,可阮琵琶的确让人震撼,景华也有了奢望,也许她们能拖得更久一点,拖到援兵到来。此情此景,景华真不知这话如何开口。
“是,殿下。”饶宗颐拨马跟上,身后又有一小队人马跟上。
如此,岔路口三条路都有马匹飞快踏过,只留下阵阵马蹄。不一会儿,追兵亦至。
斥候下马观察了路面,回禀道:“分兵了,三条路都有人,数量大致相等。”
“分三队,继续追,京城西北角会和。若遇,死战。”
话音刚落,追兵的马匹也如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射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岔路口的分兵与追赶,都在几息之间,那简短几句蕴藏的深情厚谊却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景华在马上飞跑,脑中全是过往与饶宗颐、与阮琵琶相处的点点滴滴,被飞速后退的树枝刮疼了手臂才让她回过神来。现在不是追忆过往的时候,此时该想办法摆脱追兵。景华努力把自己代入追兵,若自己是敌人,该怎么做?
后面的马蹄声如跗骨之蛆在耳边萦绕,若要脱身,最好的情况是援兵从天而降。这等全靠运气的事情暂不奢望,还是相信如何进入京城摆脱追兵吧。入京城最近、最方便的是东便门和广渠门,如今已到下半夜,游乐的百姓大多回家,并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追兵也该是这样的思路,所以,他们会在密林里截杀,不让事情摊在明面上,最后的机会是城门外打一场遭遇战。
不行,不能在城门口遇上,否则分兵有什么意义?对方弓马娴熟、身材高大,之前的对战已经表明他们的实力,不能硬碰硬。
景华细细思索着,快到密林出口的时候突然叫停。
没过多久,追兵赶到,透过稀疏的树影,能看见前方疾驰的身影。只是天色太暗,又有烟尘,弓箭射程不能达,他们带来的劲弩也已报废,否则,不必这么死命追赶。
领头的追兵用弓箭称量了射程,发现不能达。遗憾收起弓箭,挥手继续前行。
埋伏在道路两旁的女卫紧张得盯着他们,眼睛也不敢眨巴一下,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心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追兵催马前行,最前面的几人被绊马索绊倒在地,当场殒命。女卫本以为还有人会撞上去,来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