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想法,她是开心的,她是很开心的,但是也因为这个想法多出了一点怅惘。
当初那个傻傻的,但又无比真沉的男孩,那个特地写了稿子的男孩,会不会一直保有那份初心呢。当然闲杂站在她面前这个抱着花束的他也同样真诚,但就是突然会怀念一些那个时候有些笨拙的崔胜徹。
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
没等她回答愿不愿意,崔胜徹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片,然后展了开来。
透过影子,安思菲也能从背面看到上面的字迹,可以看到上面多了一些修修改改,但从笔记和长度来看,就是当时的那张纸。
“思菲...”
一种无由来的委屈被人安抚下来的心情从她胸口蔓延开来,本来就低的泪点这样更是到了底端,她轻轻拨开崔胜徹手上的花和稿纸,埋进了他的怀里,盈在眼眶里的眼泪全都沾湿在了围巾和他的衣服上。
崔胜徹肯定是见过她眼泪最多的人。
在疫情三年里,其实她哭了很多次,但除了崔胜徹,谁都不知道,她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哭过什么。不是因为没有事情可以让她哭,也不是因为她确实足够坚强,而是因为她知道,不能在他们面前哭。她不能和大姑哭,因为这三年来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不能和大姐哭,因为她要让她放心自己有好好照顾着大姑,她不能和韩熙恩哭,韩国的店铺关了一年多的时间,她的房租工资照样都得付,每个月几十万打底的出账零入账...所以她对谁哭都没有用,问题解决不了。
但是在崔胜徹面前,她可以把所有的情况和压力全都倒出来,不假装自己什么都能冷静地解决,她可以把自己最原本的,和平时形象有很大差异的一面展现出来,她也会厌烦,也会暴躁,也会生气,也会绝望,甚至有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说一句西八,这是她最差劲的一面,疫情三年里都已经给崔胜徹展现过了。
他们也互相开过玩笑,好像一方情况差的时候,另一方就会变好,然后达到一种平衡。
之前崔胜徹患上恐慌症的时候,是安思菲一直保持着正向的状态陪着他,然后疫情开始半年后,安思菲的状态又达到了负荷,身体精神也都出现了问题,那个时候却是崔胜徹的好状态,因为他归了队,恐慌症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动力满满地重启了自己的事业,甚至还去考了个大学硕士。
而如果在两个人状态都很好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
“我愿意。”
在他拿出来那张纸的时候,不用他一字一句念出来,安思菲已经再一次明白,选择他不是正不正确的事情,而就是她现在一定想做和会做的事情。
等崔胜徹把纸又念了一遍,安思菲也差不多整理好了情绪,她松开手,把花收下。
崔胜徹把纸重新叠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笑着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怎么突然哭了?”
安思菲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一般表白的信纸不都是会送给女方的吗,就像插在花束里的卡片一样。”
“你已经充分接收到我的意思了,所以我想自己留着这张稿子,因为一看到这张纸,我就会想起我是怎么,还有怀着什么心情一字一句写在上面的。”
他把安思菲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这里都湿了。”
“你看过《鬼怪》吗,这条红色的围巾和里面女主戴的那条很像。”安思菲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