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齿间仿佛含着千斤力度,每个字都咬着杀伐冷峻之意,一时不知是因他倾泻而下的气场,还是畏高的心绪让人难以动弹。
洛肴盯着他眼睛看了看,四下里突然变得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悬浮的雪尘浩浩荡荡,潮兴一般从头顶涌过。
洛肴觉得大概是时间太长了,使年少的情愫像酒精发酵,又因求而不得的情绪叠加,由错过而产生的遗憾催化,最后覆水难收。
但青竹有一句话其实说得挺对的。
“我认输。”洛肴尝试动了下左手,不由怀疑经脉寸断,一点劲都使不上,唯有疼痛昭示着它仍存在。
“在下不过仰慕昆仑盛名,特来论道会开开眼界。”洛肴垂眸望向摇光剑刃,发出声干涩的笑音:“你何必这么凶啊?”
“你仰慕的是论道会?”沈珺漠然开口,用剑转过他的脸,让他的目光无法直视前方。可云海翻腾间的吃人高度几乎要将他拆之入腹,心说这他妈还不如一剑把我杀了。
他身上剑伤看起来可怖,实际摇光却没沾几分血色,基本是登三十六重天时所留,倒是五脏六腑内的淤塞感令人目眩。
青竹曾说:“或许小白早就已经不在了。”
往后在世间留存的,是断绝情丝,唯向苍生垂怜的漌月仙君。
洛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荡,心想他离开抱犊山太久,心想他或许应该回家了,可惜现在不是年末报春晓,也并非蒲公草无拘无束因风而起的时节,昆仑山终年不化的积雪呈现出单调乏味的颜色。
他觉得挺没意思的。
剑尖隔着面具在他的脸侧,他就着这将命脉暴露无余的姿势,挑眼笑了一下。
“后会无期。”
身体穿过石壁后迅速倒栽,洛肴从记忆中收拢心神,稳住身形,仍忍不住勾指算了下日子,跳昆仑前那句后会无期当真是一语成谶,往后没两年他就死了。
一时不知是该说声幸还是不幸,再看沈珺都心觉郁闷,拖着尾音道:“原来仙君大人把刀剑相向称作‘点头之交’。”
还“并未有冲突”,他那点谈情说爱的小心思都快碎成芝麻糊了。可饶是如此,洛肴面上依旧状似不甚在乎地摩挲着岩壁,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情绪,一贯打包封箱收敛,塞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说不准过上几天就又忘光了,反正他从小时候起记性就不太好。
洛肴正要故作潇洒地耸耸肩,他与岩壁之间却倏忽冒出个白影,沈珺没什么表情地往面前一站,只说:“我以为那是正常比武。”
不过距离太近,让视线难以对焦,洛肴欲后退两步,眼前人双臂却倏然挂在他后颈一扣,似是思索须臾,贴了贴他的额面,蹭了蹭脸颊,又亲了亲唇尖。
洛肴撩了下眉梢,“你从哪里学的?”
“恋爱九十则。”
如果不是表情依旧平淡,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人夺舍。
他心说早知不问了,环在脖子上的手仍没放开,甚至在后脑勺轻轻一摁,让他下颏搭在颈窝,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