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一张脸板得雅正,眉锋似霜刃,唇珠如渥丹,周身气度若雪裹琼苞,正义凛然地说:“行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
洛肴盯他半晌,眉梢微挑,动作不羁地支起条腿,“仙君连行房一事都引经据典,满腹经纶,想来要由仙君指点一二了。”
说着故意迷蒙地眨眨眼,端的是一知半解貌:“那第一步是...”
沈珺敛目,徐缓解开腰间束带,衣衫宛若琼花半凋,自肩头滑落稍许,身前却忽地投下片暗影。
背光的眼眸亮得出奇,是浮光跃金冻结的那一瞬,又呵气可化,柔和荡漾开。
洛肴凝视他心口疤痕良久,恍惚间回到灵魂浪潮浩荡涌过的时刻,心上却蒙着一层油纸,潲溅的水丝渗不进,可油纸震颤着浪打的重量。
沈珺淡然地,执着他指尖轻碰了一下。
“你让我望月,使我明悟,月因阴晴圆缺才完满。”
第0096章 旧事重提
天光乍破,微芒似绣在眼帘的针,甫一睁眼便刺入眸底,使人情不自禁地眯起视线,抬手欲遮,才发觉瓷白腕间缀着一圈浅红的齿印,像戴歪的珠链。
沈珺动作微僵,被清空的思绪蓦然回笼,耗费整整半刻钟去思考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后知后觉足以追溯到初见之始,或是初次共处一塌时,对方扮弱势方扮得太兢兢业业,以至于他还以为......
手臂环在腰间、大半个身子都倚靠着他的人突地动了动,纱幔随之偠缈轻摇,细暖烟雾一般弥散,折着晨霞鎏金似的光色。他心旌忽尔波荡,下意识放轻呼吸,错觉天地太玄在一刹那缩小,尘世不过是体温如常、心跳如常的怀抱。
“仙君莫要翻脸不认人...”
声音绵在喉咙里,尾音黏着丝,拖拽得老长,还带着点尚未清醒的飘忽。
沈珺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只能凝固成一个“居然”。
“嗯?”那声音仍磨着耳畔:“始乱终弃了...”
“不会。”
精心打磨的铜镜被细心收在床头,沈珺欲起身而不得,自愿小意温存,执起它打量片刻,确是完好无损,一丝裂缝也无,想起洛肴昨夜说:“哪有这般易碎。”
镜面映照过面庞,他本是不甚在意,但一闪而过的颈侧肤色异样,不由转镜去看,一看之下,更不由多转几转,数起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个被亲吻.吮.咬出的红痕,些许记忆涌入脑海,懒得再数:“你是在长牙吗?”
洛肴厚脸皮地张开嘴,“啊”一声,“仙君帮我看看?”
沈珺叫他闭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双目所凝视的,犹如琥珀驻留千万年的瞳眸,此时正亮得惊心动魄。让他终于直面那个一而再、再而三逃避,彼此缄默,却已成既定的事实。
“我与罗浮尊昆仑初见那时,自认为对无情大道有所顿悟,整个人仿佛披了层冰棱,心高气傲,简直是目中无人。”沈珺用指为洛肴勾勒假面轮廓,却好似希冀能拨动日冕,“你说他当年可曾暗慕我?”
洛肴道:“我回答过你。”
彼时自沈珺眼角的湿润滴落到侧颈,顺着他的皮肤一路蜿蜒到心口。
身后的呼吸渐渐微弱、平稳,假面无声滑掷在地,被抛却于后。而随尖锐头痛涌现的吁叹,将他扎穿一个洞,陈年的冷风狂啸,冻伤了今日草木。
他知道沈珺昏睡过去,才轻轻回答了沈珺的问题:
“他一定很爱你。”
沈珺心脏一下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