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山将公子整个罩于大氅下,抬手高举起令牌。
“边关来信,绥云军主帅安陶郡主自愿削减一半军粮份额,以解甘州燃眉之急。”
话音未落,又一声马儿长嘶急追而来,“传临洮总兵叶凭风钧令,叶家军征调屯粮三百石,充实甘州官市粮仓!”
第90章 囚斗
群情激愤的百姓骤然寂了寂。
陆依山继续凛声道:“朝廷和军中都不会坐视今春饥荒二度上演,可若尔等再这样闹下去,就休怪督军帐秉公执法了。”
不知是“督军帐”三个字太具有威慑力,还是绥云女帅和临洮总兵接连两道军令,给百姓吃了定心丸,军储仓外一阵漫长的沉默后,人潮渐渐散去。
姜维松了一口气,之后数日,他宵衣旰食盯在粮仓外,唯恐军粮再有什么闪失。
等装车、入库等一应事宜都打点妥当,时间已是三日后,姜维熬得人困马乏犹不敢歇,转头就扎进了书房中。
又三日,庆阳城大街小巷风传开一个消息——
数天前,名列七大商之二的高家,与猗顿主君在城郊东皇庙外爆发激烈械斗,伤亡惨痛。
起因竟是高家家主不满久居人下,借着官市与猗顿商行交锋的时机,欲偷偷向官府告发猗顿兰多年走私军粮的罪行!
讲述者绘声绘色,信誓旦旦:
眼下猗顿兰身陷囹圄,身为首告的高家外甥郑姓子,则在冲突中身负重伤,已被接往府衙救治。
为保安全起见,参议政事姜大人亲自派兵将高家宅邸围得铁桶也似,真正连一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去。
此消息一出,最受震撼的当属那些挂靠在猗顿商行名下的大小商社。
七大商深耕河西多年,甘州早已是藏污纳垢之地。浑水中的鱼虾纵不比蛇蛟,能翻起滔天巨浪,可这身上说干净,也决计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们这些年或多或少都沾手了军粮买卖,而今猗顿兰骤然被拘,官中既不对外明言拘他的理由,又对城中甚嚣尘上的谣传放任自流,这难免让商贾们起了疑心。
于是,有沉不住气者几次三番往衙署和高家外围打探消息,架不住姜不逢的治军严明从来不是吹嘘。探子在外逡巡多日,只带回了这样几个讯息——
官府对郑家子的医治十分尽心,姜维甚至广散名帖,延请江湖圣手寒医荀的后人,为其治愈箭伤。
其二,高家看似被监禁,内里的待遇却并不算差。还是听给内宅挑恭桶的杂役说,姜大人似乎有意再隔几日,就释放高家的女眷出城去。
“这两个消息,能意味的东西可太多了。”姜维难掩兴奋地说,“坊间盛传,是高铭背弃了七大商,方才为自己和家人挣来活命的机会。现下虽无实际的证据,但似乎所有人都相信,高铭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天不设牢,人心自囚。他们若清白,又何须上赶着认杯弓作蛇影。”叶观澜专注于面前的棋局,黑白两子互搏,局势正一点点明晰,“高老爷出门多有不便,外头的风声这样劲,总该想个法子叫他听一听才好。”
姜维会意,一口气饮干碗底的凉茶,抹嘴道:“那是自然。”
俄顷却又迟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