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人影走走停停,如同刻意逗弄般,季则声紧随其后,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已不见天日,就在他以为永远不会停时,谢轻逢忽然转头对他一笑,矮身走进了一处入口。
那入口极为狭窄,成年男子要矮身才能过,走了好一会阵,才到出口,然而眼前场景,竟与洞外云泥之别。
氤氲的暖白水汽,裹缠着他,温暖异常,那如血的红莲漂在水面,花叶随着水波荡漾,一抬头,竟是满盈高月,清辉落下,将此地映衬出一方难以言喻的诡谲风月,引人入胜,又让人心惊。
他握剑不前,却听远处的石洞中,传来一道缥缈清冷的声音:“师弟。”
他一愣,顺着湿暖石径,一步步走到洞口,然而洞中场景却登时让他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倒流。
温暖的貂裘铺在石洞内,谢轻逢白衣褪尽,单手支额,唇边带笑,腿间却跪着一位雪肤花貌的美人,他一双眼睛看着季则声,手却握着那美人柔软的腰肢。
他身后,另有两位美人软声细语,极尽缠绵,其中一位顺势躺进谢轻逢怀中,勾着他的脖颈就要吻上去,季则声只看了一眼,便怒道:“谢轻逢!!”
他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幕发生,何等冲击,何等荒诞,那滔天的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还不待深究,同尘剑混乱飞出,洞中灰尘乱飞,那纠缠的三个美人被剑意击中,登时化作飞灰消散,独留谢轻逢一人,靠坐在原地,温声道:“小师弟。”
就算再笨,季则声此刻也已经察觉了异常,这个是眼前的谢轻逢太真实,也太相像,他只要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得心气上涌,恨意极深。
他握剑的手都在发抖,“谢轻逢”却从貂裘上起身,披着半边衣服走上前来,冰凉修长的手指忽然缠上来,握着季则声的手:“小师弟,不要生气。”
“师兄心里只有你……”他拉着僵直的季则声,一步步走到那柔软貂裘上,“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师兄只喜欢你一个,好不好?”手指摩挲着季则声的眼尾,宛如恋侣的厮磨,那张冰冷俊美的面容,此刻犹带笑意,那笑意不深不浅,正好将季则声团团围住。
陡然听到这句话,季则声如遭雷击,那点隐秘心事被揭开,那些禁忌的,不可言说的情愫在这片诡谲的风月中,都变成了可以被原谅的,理所当然的。
他等了这句话那么久,可是……
“小师弟,外面风雪那么大,师兄怎么忍心你受寒?让师兄疼你好不好……”
手指勾上他的腰带,慢慢解开,那漫溢的爱意和情|欲仿佛要将季则声吞没,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轻逢,恨不得就此沉沦,然而待那双手落在他的衣领,他却怆然地闭上双眼,接受现实一般:“谢轻逢……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和我说这些话。”
“你才不是他。”
陡然被拆穿,身上的身躯突然一僵,随即重新拾起笑意,慢慢笼罩在他身上:“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季则声慢慢睁眼,神色一片清明,他直视那双缱绻如丝的眼,不知是喜是怒:“师兄那么好的人,才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谢轻逢”却微微一笑:“可我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你也什么都不做吗?只要你想,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任何模样,做你喜欢的任何事。”
“刚才我和她们寻欢作乐,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只要你喜欢,我只对你做这种事,好不好?”他循循善诱,予取予求,季则声也忍不住心动。
“好啊,那我要你去死,你死不死?”他说罢,同尘剑刺出,直直贯入“谢轻逢”的胸膛,对方一愣,却并无鲜血流出,尖笑一身,只是化作一道白衣朦胧,黑发披散的鬼影,无声消散。
谢轻逢是假的,那些画面也是假的,如此以假乱真的程度,雪域之中唯有那些神出鬼没的雪女才能做到。
她必定是老早就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