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马,五名兵士跟着停脚。
“既都停下了,又快到午饭时候,索性架锅造饭罢。”西门卿靠坐一棵老松下,吩咐道。
五名兵士领命,快手快脚地动起来。
一名兵士去驼着箱担包袱的马背,取下锅碗瓢盆等物。
一名兵士就寻了块地,砍茅草捡石头,很快清理出一块与易燃物隔绝的地面。
又有兵士支放好三脚铁支架,架上锅子。正好一名兵士捡了干茅草和枯枝回来。
于是用干茅草和枯枝生了火,倒入两水囊净水,烧煮起来。
剩下一名兵士,则一直环顾四周警戒。
令行禁止,秩序井然。
五名兵士分工合作,又都手脚勤快,水烧沸时不过一刻钟。
按连日来的老规矩,放入八人份量的卤肉干,又加入一撮盐粒和香料粉混合的调味料。
霎时香味被激发,霸道地飘散在松林间。
待卤肉干被煮软和一些后,兵士又拿出十张煎饼来撕碎。
盛出八海碗卤肉干汤,每碗等分覆上煎饼碎块。
“大官人,您先请用。”一个兵士端来第一碗,递给西门卿。
正这时,警戒的兵士突然爆喝:“贼厮好大胆!敢窥伺咱们行踪!”
只见从松林里走出一人,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解释道:“我是濠州人,随家主贩海里干货往东京去,打这里经过,听说这黄泥岗上时有贼人打劫客商。家主便叫我前面探路,若得见贼人,便高声示警。”
[赤发鬼刘唐!]
得此回复,兵士看向西门卿,等他示下。
西门卿颔首,兵士方才卸下戒备:“原来如此,刚才见你窥探,以为是贼人。”
“哪里会是贼人,都是一般的客商。”刘唐边笑说,边往西门卿一行人靠近,自来熟一般。
“咱也以为是贼人守在此处,原是刚走过去的客商。你们哪里去?”
西门卿但笑不语。
[或许是我不按常路出牌,打乱了他们的布置,这刘唐伪装得错漏迭出。]
隐身的小雀儿绕着刘唐飞了一圈,没看出来不妥:[错漏在哪里?]
一个照面,西门卿已经开始细数错漏:[之一,没人问他出身来历,却背台词一样全部交代了。
之二,哪个不知名客商会有五匹马,六个带刀兵士?可他却一再称我们为客商。]
正在这时,松林里辘辘地推出五辆独轮车。
空手走在车队前的男子,应当就是刘唐说的家主。
这位家主三十二三年纪,三绺掩口黑髯,穿着整洁鲜亮。*
看见西门卿一行,立即豪爽热情道:“刚才与大官人擦路而过,便见大官人气度不凡,还遗憾不能结交。不想此时竟再次得见!”
[托塔天王晁盖!]
西门卿:[刘唐称我们叫客商,晁盖却叫我大官人。]
大官人不是特指西门大官人,但凡有点名望的乡绅财主、宦官举子,若抬举对方都可称大官人。
[可谁会遇见一个客商,就称呼大官人呢?]
西门卿也向晁盖一拱手,“幸会幸会。”
随着一行人走近,将车停下摆在一边后席地而坐,后面几人的面貌也显露出来。
晁盖侧后方一人似秀才打扮,抹眉梁头巾,麻布宽衫,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智多星吴用!]
西门卿分析点评:[包袱太重,竟然还做书生打扮。]
[也可以说成是账房先生,但账房先生也推着一辆车运货,这就有点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