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衬景就只有胶许县这么大。
而他也不是父亲“深爱”的人。
这便说得通了。
因为不能让他踏出胶许,所以他才会体弱多病,无法随父从商;所以他才会晕船惧海,每一次踏上船只都病的下不来地。
为了增加衬景的真实性,依然会有新鲜的血液流入县城,比如外界的战况、西洋来的对象儿。
让所有人都觉得——时间是流逝的。
就连他不也被这样的景象蒙蔽了吗?
其实他何必用钟大夫去试探,只要他仔细想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电话出现了。
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我可以杀死骆华荷。”半晌,楼行鹤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不会。”楼涵润丝毫没有被楼行鹤的言语激怒,实际上,能说出这样负气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束手无策。
他知道楼行鹤嘴上说得凶狠,但实际上是认这个母亲的。
“而且你也杀不死。”
他吊起眉梢,往日里温润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寒意:“这是我的衬景,你们都不过是皮影罢了。皮影怎么会死呢?”
见楼行鹤沉默不语,楼涵润缓和了语气,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你且好生待着,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你毕竟是我的长子……”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在楼涵润离去不久后,桌上的烛火再次闪烁起来。
一道纤细的影子出现在房间内。
卧在床上的楼行鹤睁开眼睛,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到来。
楼行鹊来到楼行鹤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不善。
“你为什么要想起来?”她轻声说道,往日里的明媚与稚嫩全部都灰飞烟灭,楼行鹤才发现他们长着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
“就这样,父母俱全,阿嬷也还活着,我不会去碰贺烈,你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这样不好吗?这本来就是我们该有的结局啊……”
“你甘心吗?”楼行鹤淡淡地道,“一辈子做他的傀儡。”
楼行鹊呼吸一窒。
片刻后,她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垂在耳侧的碎发,又恢复了以往的明媚:“哥哥莫不是想挑拨我和父亲大人?”
“还是想利用我刺探这个衬景的弱点?”她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还是劝哥哥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都是皮影,若是伤了坏了,父亲大人重新制作一个就完了。”
“可若是父亲大人不想我们活着,那没了这皮影,我们的魂魄就比那烟还轻。”她歪着头,“真不知道哥哥在纠结些什么,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在这里,那这里为何就算不得真实呢?”
楼行鹤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尤为尖利:“真实?母亲和逼死全族的仇人在一起,而你则永远当一个傀儡,这样的日子算什么真实?”
楼行鹊的脸色彻底冷淡了下来,她道:“哥哥真是冥顽不灵,父亲大人宽厚,没叫你尝到灵魂无依、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滋味,你还当你是外面呼风唤雨的大鬼不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步伐。
“咚咚”两声之后,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见到屋内的两人时他明显一怔:“小妹也在。”
他颔首与楼行鹊打过招呼,便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楼行鹤的额头。
“还是烧着。”
“今日雨势甚大,山体发生滑坡,将去安南的路堵了,我突然想起此次与我们同船的还有几个外国商人,便去找他们试试,好在他们手上还真有退烧的药。”
他伸出手,几颗白色的药粒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