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井底下一定有什么古怪,她在看过新的寺规之后就想过查探,但那群入镜人这么一说,她就打消了念头。
姜遗光把正对自己的苍白人影扳过去,秦谨玉被他扳正重新看向小院门口,他问:“你眼里的井是怎样的?井盖打开了吗?”
秦谨玉不得不探头去看,末了道:“是打开的。”
姜遗光说:“可我眼里的井盖是合上的,还钉了钉子,不让人开。”
如此一来就更可疑了,这口井到底有没有封起来?
哪面是真?哪面是假?
姜遗光退了一步:“既然如此,劳烦秦姑娘凑上前看看井底有什么吧?你也知道我不能靠近。”
他保证道:“在下拳脚功夫不算太好,但带人离开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秦姑娘若是看见什么,只管喊我。对了,秦姑娘身上可有绳索?”
入镜人身上都带着细长绳索,不知用什么料子做的,火烧不化、刀割难断。秦谨玉明白他的意图,就把绳索取了出来,一头拴在自己手腕上,一头在拾明这端。
比起下井来,去井边看看这个法子更能被她接受。
她还不放心,眼看拾明把绳索也往自己手腕的位置系了个死结,才松口气。
她抓着绳子,慢慢一步步往前挪,生怕那口小小的、洞口大开的井里爬出个什么东西来。
姜遗光则是站在门边,拉紧了手中绳,一双眼睛错不眨地盯着“正面”朝向自己背对井口倒着走的女子。他看不见穿了红色僧袍的秦谨玉,因而他眼中,绳索在空中系了一个圈,晃晃悠悠往前行。
姜遗光浑身绷紧了,脚尖点地,随时准备冲过去把人带走——
或是将她推进去。
他手上的“死结”三两下就被解开,攥在掌心绕了两个圈。
秦谨玉走得再慢,还是来到了井边。
这是一口浑圆的井,砌了一圈白石围栏,井上没有架辘轳,也不见所谓的井盖在什么地方。
刚走到边上,就能察觉到从井里冒出的。一股嘤嘤凉凉的水气。
秦谨玉似乎还能听到从井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水声。她回头又看一眼门边背立的拾明,为自己鼓了鼓劲。
低头向下看去——
井里黑洞洞,水波晃荡,阴冷水汽直冲面门,让她整个人为之一清,再仔细看去,这就像一口普通的井,什么也没有。
因为太黑,她虽然知道底下有水,可那些水不反光,也没法照出什么影像来。
什么也没有啊……
门边的姜遗光看到的却是不同情形。
他手里的绳索越放越长,等秦谨玉到井边后还有很长一截,松松垂落在地,他便把绳子一点点绕圈收回来,在空中绷直了。
顺着细绳看过去,半空中虚套了个圈——那是秦谨玉的手腕。
她现在应当是弯下腰往井里看。
在她背上的那个身影就被带得后仰了过去,腰向后弓,头脸朝天。
正上方一轮明日照耀,仰起的那张脸死白如雪。
那双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漆黑眼珠往一边倾斜,像是在看他。
就在此刻,姜遗光终于听见了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