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芥还好,不断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任凭大夫人怎么温言软语做出个慈母模样,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当然,面上倒是做足了母慈子孝的场面。
杨振松那头不遑多让,他比李芥差些,总是忍不住怀疑眼前情形。
四夫人看够了,才拉了拉姜遗光的手,眨眨眼对他笑:“不管她,步步,我们先回去。”
她虽已是妇人,可笑起来仍带着少女的娇憨明艳:“我听你父亲说他给你起了小名步步,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姜遗光微微一笑,和她很亲近似的:“当然可以了。”
他虽长大了不少,可若做出孩童姿态却仍带着一股纯然的稚气,一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笑起来格外纯稚:“娘,刚才那个水是什么?我洗的时候感觉太冷了,就没有多洗。”
李芥没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少年这时竟还做出彩衣娱亲的样子来了,心里憋笑,却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
四夫人为难道:“这可难了,那水只有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才有。娘也说不好是什么啊,但洗了定是对你有用的。”
姜遗光失望:“那怎么办,我这回没有洗,还有其他日子吗?”
四夫人也叹气:“没办法,再近就只有过年了,可过年还要好几个月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拉过四老爷的手示意他低下头来,四老爷无奈地弯腰侧头听,四夫人捂着他耳朵小声说了什么。
姜遗光竟然没有听清。
李芥递过眼神来,他知道姜遗光耳聪目明。可此时后者侧过头,不准痕迹地揉了揉耳朵。
李芥便心一沉,暗道不妙。
先前在密室中,巨大佛像化为巨石坠落,到底还是对姜遗光耳朵产生了影响。平常还好,现在他竟然听不到四夫人说了什么。
可李芥不清楚,还以为四老爷和四夫人的诡异之处展露了马脚,没见姜遗光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话吗?
姜遗光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见四老爷和四夫人说笑得开心,同样高高兴兴地凑上前去,像个真正的小孩似的:“爹娘在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四夫人竖起手指嘘一声,笑眯眯摇摇手指:“那可不行,这是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笑得意味深长。
姜遗光蔫了,叹口气,眼巴巴道:“好吧。”
李芥就没见过姜遗光这幅样子,可偏偏他的确才十六岁,一脸稚气,搞的他一边心里嘀咕这家伙真能装一边也忍不住想,可能是见到了爹娘模样的人没忍住?
他应该不会坏事吧?
到底家规严格,四老爷四夫人说笑完后立刻恢复了正经样子,带着姜遗光去向三哥行礼,再由三老爷三夫人和他们一起向二哥一家行礼,再一齐向大哥行礼……
等好不容易见礼完了,大老爷和大夫人也终于能松口让他们先离开。
姑娘们跟在他们后面,无声地向外走去。
先到的是离前院最近的大老爷的院子,等把四位老爷妇人连同四位少爷都送回去后,这些姑娘才能回自己的栖芳园。
李芥进门前,不知怎么的,回头看了一眼。
二十四位姑娘手里各提了一盏灯笼,寒风飘摇中,一道道素色身影在地面摇曳出道道瘦长黯淡的影子,眉眼低垂,看不出一点不甘愿。
他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又晃晃头,赶紧进门去。
一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