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伪装归家探亲,中途经过柳平城歇歇脚,先去寻了家客栈。姜遗光不想耽误,请一个近卫出去看看自己原住的家中是什么情形,又请另一个近卫去买些纸钱元宝等事物。
这样一来,他身边就只跟了一个人。
姜遗光没有先去祖父和父母的坟地,而是先去了夫子坟头。
曾教导过他,又离奇死亡的夫子,没有葬在南家祖坟中,而是埋在野外,坟头种了棵垂柳。
曾经一场舞弊案,他被南家家中除名,渐渐心灰意冷。直到后来翻案,南家来问过,他却也不想再回去了。
去买纸钱的近卫还没回来,仅剩的一个看他似乎难过,识相地走远了些。
姜遗光低头去拔坟上的野草。
其实前几天就被收拾过,南夫子的夫人赵氏前几日来扫了墓,坟前还留着残余灰烬。只是下过一场雨,这些野草就又冒了出来,生生不息。
姜遗光以往也要来祭拜,每回都被赵氏打了回去。后来他便不挑清明或中元节,在这两节的前后来,赵氏嫌他晦气,仍旧每年在这些日子准时过来,好把他赶回去。
但他仍旧每年都来,任打任骂,不还手不回嘴,逢年节礼物不少。渐渐的,赵氏来了也不赶他了,只是每次见了仍旧没什么好脸色。
姜遗光慢慢地拔净野草,心里在思索。
离此处最近的卖纸钱店家一来一回也要半个多时辰,骑马或狂奔则要快些。如果赵氏不来,自己如何才能再把这几个近卫支开,去拜访对方。
毕竟,自己在他人眼里,已经死了,赵氏还会来吗?
他等了许久。
终于,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是你?”
她真的来了。
姜遗光一顿,对远处隐藏起来要出手的近卫摇摇头。他立刻将头低下,手捂着脸,快步要离开。
赵氏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他:“走什么走?怎么,心虚了?”
南夫子死后,赵氏也变得更加厉害,否则,带着个女儿的寡母,只会被人欺负。
姜遗光压着声音:“你认错人了。”
赵氏冷笑:“我还没说你是谁呢,你就知道我认错了?”
姜遗光不说话了。
赵氏把他捂脸的手扯下,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半晌,赵氏嗤笑一声:“其他人我或许还能认错,你?你就算化成灰了我也认得。”
姜遗光沉默一会儿,恢复了本来声音,躬身行礼:“师娘。”
“谁是你师娘?别把我也叫得晦气了。”赵氏对他很不客气,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字一顿道,“姜、遗、光!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不是应当被处死了么?我怎么看你还活得好好的?”
姜遗光低下头去。
赵氏继续数落:“连养大你的祖父都能动手,听说你还装扮女子杀人夺财?我可当不起这样的人一声师娘。”
姜遗光终于说:“我没有。”
“没有?你……”
赵氏还要骂,就见姜遗光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句话。
她顿了顿,姜遗光被她扯住的手悄悄摆动,示意她不要出声。
去查探家中情况和去买纸钱的近卫都回来了,姜遗光不能让他们发现,目露恳求。
赵氏心里乱了起来。
姜遗光想同她说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或许会有隐情,可是人活着就靠一口气,没这股恨撑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盼头。
姜遗光继续无声道:“有人看着。”
赵氏意识到自己停顿了太久,她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红了眼眶,而后,狠狠地撕扯着少年:“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