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珍惜立冬前一日的时光。
探子进宫来报,说沈砚这一整天都没有出院门,只是在几间屋子中走来走去,时而摸墙,时而弄花,直到晚上夜市开了的时候,才独自上了街,但上街之后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临街的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点了壶茶,一个人看着街头,一直坐到了夜市关闭。
赵仲正在批奏折,听见这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神色呢?”
“回陛下,太傅这一整晚都神色安详,并无异常。”
“安详?”赵仲抬起头,“他又不是死了,为何要神色安详?”
“这……”探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该不是他以为朕明日又要关他在宫中,所以视死如归了罢?”赵仲丢了笔,站起身来,“下去,给朕看好了,明日接他全须全尾地进宫。”
“是,陛下。”
探子退下了,烛火摇曳着,赵仲靠在桌边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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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二日白日,赵仲站在高楼上左等右等,也不见沈砚归来,一直到暮色四合的时候,他第十七次烦躁地拿起桌上书卷,想要找探子问沈砚究竟去哪里了,才看见那辆熟悉的马车慢悠悠地驶进了宫门,似乎是格外地不舍,车轮碾过地的速度,还没有老宦官步行来得快。
赵仲都快气笑了,叫人进宫见一面,跟要了性命一般,离宫时还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不情愿成这副模样。
赵仲卷起手中书卷,大步往楼下走去,正好撞见沈砚拿着个东西从马车上下来,两天不见,某太傅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先生这两日过得如何?”赵仲却还是得视若不见地问上一句。
“蒙陛下赐福,臣在小院住得很好。”沈砚拱手行礼。
自然,如果能多住几日再进宫的话会更好,沈砚暗暗想到。
赵仲见状冷哼一声。“你倒是悠闲。”
沈砚看着赵仲转身就往里走去,似乎是因此带了怒气,不过他也是能猜到七八分这怒气源头的,于是他又默默跟了上去。
“臣并非故意来晚,只是臣……”
“只是什么?只是’此间乐,不思蜀’?先生只尝到了宫外一天的甜头,宫内就一步都不肯迈进了?”
没走几步,在他到了门槛边快靠近赵仲的时候,他就看着赵仲满脸阴沉地转过身来,他猛地停住脚步,看见赵仲目光往下扫去,问他手中提的是什么。
“羊肉,在市集买的,”沈砚想了想,又补道,“是从西北商人那里买的,今日刚宰,很是新鲜,听闻他们是用西域的香料熏过生肉再炙烤,滋味非同一般,臣今日也是等了许久才买到。”
“你这个时候进宫,是去买羊肉?”赵仲盯着他看。
“……是,臣听闻,在立冬是要吃羊肉的,所以特意带来给陛下。”
油纸包裹的物件,似乎是因为要带进宫,被处理格外妥帖。
“朕不吃羊肉。”
“可这羊肉味道特别,臣想让陛下尝尝,以谢陛下深恩。”
“宫中难道还缺肉?那西北商贩做的难道要比御膳房还味美?”赵仲负手还冷着脸,但早在听到特意二字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微不可见地变了下,随即语气中就好似带了几分抱怨,“有这时间,还不如早进宫几个时辰。”
“是臣之过,臣下次定当早到。”
沈砚垂眸,听见赵仲低哼一声,不过那年轻帝王脸上的神情却是好了许多,旁边的太监见状就从沈砚手中接过羊肉和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