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他来说其实更痛苦，有时候无知者反而能活得更舒服。

“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会觉得痛苦吗？”她低声问，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不算是一个正式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我知道。”降谷零笑着说，“这是你对我的关心，我分得清。”

他顿了顿，说：“痛苦吗？其实这世界大部分人活着都很痛苦，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甚至在人类世界中，能永久地活着是大部分人的追求吧……”

“但那不是你的追求。”桃原花梨说，“循环一场没有尽头的游戏，这样的人生，你会觉得无趣吗？”

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要发疯。

降谷零说：“本来应该是很痛苦的，不过如果我对人生有所期待，那这种痛苦也是可以忍受的。”

他注视着桃原花梨，认真地说：“这其实也要感谢你，如果我没有认识你，就不会有期待。我期待着有一天能跟你重新见面，我知道只要时间足够久，重复的次数足够多，我总能等到你回来，所以这种重复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人只要有希望，就可以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他的回答让桃原花梨心头升起一阵难过的情绪。他其实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想要找到那些情报，她其实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系统不会给主播分配到曾经打过的副本，他日复一日的等待，其实毫无意义。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个人在无尽的循环和重复中，一直在等待她。她甚至还骗过他，给他留下的记忆也许并不美好，却被视为对方无望人生中仅存的希望，这份情义太重，她承担不起，也无力偿还。

桃原花梨艰难地开口：“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些所谓真相，顺着原本的路活下去，其实更轻松也更快乐……”

“跟这个世界其他人一样，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傻子？其实只是神手里的玩物？”降谷零摇头，“这对我来说，是更无法接受的事，我倒宁愿清醒痛苦的活着。你没有任何错，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了解到这些真相，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他不怪她，她反而更加难受，像是有满腔的愧疚无处安放，只能堆积在心里，让她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桃原花梨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好了，轮到你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降谷零想了想，说：“你想知道的那些，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我跟你一样，也只是【神】手中的玩物而已，我们都是演员，没有任何差别，我的目的也跟你一样，只是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我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仅此而已。”

“你是说——不止我的世界是虚假的，你的世界也是虚假的，是吗？”降谷零皱起眉。

桃原花梨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从来没把那当成是虚假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爱人，我很爱那里，即便它是【神】随意捏出来的一个世界，我也很爱它。”

降谷零沉默半晌，神色黯然：“那你很幸运，你跟那个世界产生了联结，因为那里的人，你甚至不在意那是个虚假的世界。”

“真的或者假的，那是哲学才会探讨的问题，我并不在乎。”桃原花梨说，“我只要知道，我的经历的一切是真的，回忆是真的，爱也是真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