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
情绪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胡亥明白自己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他现在要做的是示弱。
在他温柔善良的兄长面前示弱,求求兄长为他求情,让父亲放他出去。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的情绪压抑得太久了,已经濒临崩溃。
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扶苏就是他发泄的对象。
“你没有吗?是,你当然没有了。”胡亥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
“毕竟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公子扶苏,怎么会为了看我这种手下败将笑话而踏足牢狱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呢?”
“啊。”胡亥自顾自的说着,“名满天下的扶苏殿下,受臣民爱戴的扶苏殿下怎么会有对手?我很自不量力,是不是?”
胡亥用力的发泄着他的不满,面目狰狞。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你可以参与国事,我就只能待在自己的寝殿?凭什么就算是你想学的是父亲最讨厌的儒道,父亲也让你去学!还是一样的喜欢你。凭什么我的老师就只能是赵高!”
“蒙恬和蒙毅都是父亲手下的重臣,凭什么他们和你关系密切,却看不起我?!我可是皇子!他们只是臣子而已!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吗?扶苏殿下。这一切,多么不公平的一切,你可曾看在眼里?啊,我又忘了,你是日理万机的公子,这些在你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胡亥愈发口不择言,他看到扶苏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这是他下狱以来唯一感到痛快的一次。
“我一想到,天幕说你最后死在了我手里,最终登上帝位的人是我,我就感到无比痛快,如此完美的扶苏公子,背负着众人期望的扶苏公子。最后还不是败在我手里,最后的赢家是我!真可惜啊,不能亲眼看着你去死了,我亲爱的兄长。”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除却一开始的惊讶,扶苏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胡亥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很依赖兄长的好弟弟样子,直到今天胡亥吐露心声他才知道,原来胡亥一直都是装的。
之前在父亲面前请求处死胡亥,扶苏心里未尝没有愧疚,虽然最终父亲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可胡亥如今这一番话,倒是将他心里最后一丝兄弟之情也抹去了。
胡亥羡慕他可以出入朝堂谈论国事。
他又何尝不羡慕胡亥呢。
他也想与父亲一起用膳赏乐,也想父亲不要每次与自己不是谈功课就是谈国事。
如今,两人之间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志向,事到如今,已无法改变。你好自为之。”
扶苏说完就转身就走,却被胡亥叫住。
这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兄长,如果我说刚才只是我一时口不择言,兄长还会相信我吗?”
扶苏脚步停滞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离开了牢狱,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应胡亥的那一声兄长。
嬴政站在隐蔽的角落里,掌管牢狱的廷尉差人来禀。说公子扶苏前往牢狱面见公子胡亥。
嬴政只是想来看看他的长子会做些什么,却不想听到了他第十八子的内心的真实想法。
嬴政看着扶苏面不改色的走出牢狱,他知道,虽然扶苏面上不显,但他心里其实很受伤。
扶苏是真心疼爱他的弟弟妹妹们,嬴政都看在眼里。
虽然他时常觉得扶苏为人太过柔和手腕不够强硬。
但这种性格的扶苏即位后,会善待他的弟妹们。这是扶苏的优点。
让胡亥这么一搅和,嬴政决定今晚去安慰一下他的长子,陪他一起用个晚膳。
这可是始皇破天荒头一遭。
不问功课,也不谈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