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出来,可这一次却真正涉及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一时间连话也多起来:“兄长,大嫂她……先前大嫂舍身救魏婴,于我有大恩。如今她身体有恙,我却不能稍尽绵薄,为兄嫂排忧解难,忘机惭愧!”
这两年两个弟弟安稳下来,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突然这样郑重其事的行大礼,蓝曦臣还以为他们遇上什么棘手难办的大事,原来是这一件。
当然这一件也不能说不棘手。
白家是巫医世家,靠养蛊虫扬名立族,素有“蛊在人在,蛊亡人亡”的吓人传言。白家人养蛊为生,身为嫡脉的白聘婷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生起就开始豢养巫医传说中神乎其神的金蚕蛊,十几年以血饲之,早和自己性命攸关。
传说白家人的金蚕蛊是自己另一条命,哪怕药石无医,只要还有金蚕在,也能起死回生。可就是这般重要的东西,先前魏无羡被夔兽误伤,生死不知的时候,当是还是白家大小姐的白聘婷,依旧毫无保留的拿出来,救了他性命。
魏无羡是保住了性命,而白聘婷就没这般好运气了。失了金蚕的她,平日里不觉得怎么样,前几个月突然就晕得厉害,蓝曦臣诊不出什么不对,专门请了曲大夫来号脉,才知道是有孕在身。
这也原本是一件好事,可坏就坏在,白聘婷如今没有金蚕傍身,身体底子不足以孕养一个婴孩,反应大得出奇,几乎累得她坐卧不安,心神不宁,才两个月就消瘦下去,每日只靠半碗汤水养着。
只是有孕便辛苦成这样,蓝曦臣不是没想过小月子,可白聘婷坚决不同意,自己身体怎么样她最清楚,这个孩子来得这般艰难,往后能不能有孕还是未知数,她不能也不愿拿孩子去赌。
所以才央了罗青羊陪自己走了一趟清河,到聂夫人曲南星那里吃了颗定心丸:孩子保得住,可相应的,要付出的辛苦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白聘婷明白这简单辛苦两个字后头包含的意思,她不怕辛苦,虽然她相信以蓝曦臣的为人就算两人没有孩子也不会对她始乱终弃,但她深爱这个男人,爱到什么代价都愿意付,什么苦头都愿意吃。
蓝曦臣自然也是知道的,又不想勉强她,只能尽心尽力照顾着。原本也没想着隐瞒,只是关心则乱,本不信那些民间传言的他,听说有不足三月不可张扬的习俗,便也随了一回大流,没急着告诉自家弟弟。
现在看两个弟弟这般形状,定然是知道了。不着痕迹舒了口气,蓝曦臣抬手拍了拍自己弟弟肩膀,点头安慰道:“劳烦你们挂心,聘婷确实不太好,为兄实在心疼……”
“阿涣……”生怕这兄弟几个为自己操心,白聘婷本在房里躺着,听见声音已经挣扎着起来,轻声唤自己丈夫,“你莫让弟弟们在外头站着受风,请进来吧。”
寒室亦是静室一般的布局,只是大了许多,白聘婷草草挽了挽发髻,自屏风后出来,笑着请他们进去:“阿湛,阿婴,许久未见了……”
怪不得蓝曦臣心疼成这样,白聘婷比先前见过的时候瘦了不知道多少,隔着衣衫都能看出瘦骨嶙峋的样子,两人匆匆行了个礼,魏无羡唤了声“大嫂”嗓子已经噎噎的不好受起来。
招呼他两个坐,蓝曦臣忙又拐进卧房扯了件大氅给白聘婷披着,才小心扶了她坐下。那眼神神态,仿若端着件稀世罕见的瓷器,生怕磕一下碰一下,看得两人心酸不已。
“兄长……”来之前两人商量过,这一次是为兄嫂排忧解难,不是来叫他们为难的。温声唤了一句,蓝忘机言简意赅说明来意,“玄门如今河清海晏,无需我再多费心力,我与魏婴商量过,不日会辞去仙督一职,回来帮叔父理一理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