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抚司府里飘起清晨的第一缕炊烟,闻到米面的香气,沈持一行人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府中的侍卫和奴仆轮流吃朝食去了,没打算招待他们。
林老夫人命丫鬟给左文嫱母女端了羊乳和糍粑来,热气腾腾的馋死个人儿。史玉展看了一眼,从沈持带的包袱里掏出一块干粮,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哥哥,”左当归拽了抓他的袖子:“谢谢你路上背我,这碗羊乳给你喝把。”
“算了,”史玉展大口吞咽下一块干粮,瞥了她一眼:“等到了你外公家,你再招待我吧。”
左当归眨巴着眼睛:“可是哥哥,天已经亮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不走呢?”
“外面有虎狼,”史玉展看了沈持一眼,扮了个鬼脸,张牙舞爪地说道:“会被吃掉的。”
左当归吓得藏到她娘身后:“娘,我怕。”
沈持无奈地看了看史玉展:“玉展,不要总吓唬左小女郎。”
他又问彰武将军燕正行:“段大将军这次来截杀咱们,带了多少人马?”
“听动静约有百余人。”燕正行说道:“但他们手里有弓箭。”一看就是精兵。
沈持理了理衣衫,叫人通传,说他要见杨夔。这次对方倒是痛快,很快请他去堂屋见面,寒暄之后沈持说道:“杨土司也想尽快打发我们走对吧?”
杨夔不想得罪大理段氏,视他们为烫手山芋:“沈大人是该走了。”
沈持:“那就请杨土司把我们送出楚雄郡吧。”
杨夔听后一拍桌子,一撅胡子,说道:“沈大人想的可真美呀。老夫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持心想:若不给他一些好处,诱之以利,这一关只怕是难过了,于是说道:“杨土司,大理段氏,许你什么好处,我想日后朝廷同样可以给你,何必这么死心踏地忠于一个岌岌可危的大理段氏呢?”
“忠于谁是我的事,”杨夔沉下脸来说道:“沈大人管的太多了。”
沈持:“本官听说大理段氏对土司的压榨可真不少啊。”
杨夔:“那又怎样?难道你朝廷不收税赋吗?不征发徭役吗?”
“朝廷从前对于西南的各宣抚司署,是薄贡厚赐,土司进京朝贡面见皇帝可得到丰厚的赏赐,又有土司进京少则一行几l十人,多则数百人,可携带大量土货沿途贩卖,以物易物,又是一笔银两,”沈持说道:“再者,我朝的税赋为百中取七,大理段氏则征收到百中取十二,杨土司难道没有算过这笔账吗?”
杨夔被他说得无法反驳,确实,大理段氏的税赋比朝廷的重许多,而且朝廷当年赏赐给各土司的钱财,也要远远超过大理段氏,但在西南地界上,他们不听大理段氏的会被灭族,朝廷却是个虚的……他面有难色:“沈大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得轻巧,朝廷……朝廷还不是让大理段氏在这里当土皇帝?何曾约束过。”
前些年黔州府的史家守军被大理段氏打得落花流水,损兵折
的人被蛇袭击了,大半夜黎明最困的时候惊魂甫定,等大天亮蛇影消失时,杨氏宣抚司署大门敞开,人进进出出,哪里还有半点沈持的踪影。
段若嫣气道:这必是杨夔老匹夫的伎俩,可恶。她顿时无关扭曲,下令:“给我追到迪庆郡去。”
天亮后,沈持一行人出来楚雄郡,很快到了迪庆郡的时候,燕正行的手下有三五十人赶来,他们合拢在一处,七八十人一起同行,这里有很多黔州府过来做生意的商行,更利于蒙混。
漆器商行掌柜郎愿带着伙计与他们分道扬镳,做人家的生意去了,只余下沈持一行朝廷的人。
迪庆郡大大小小的土司共有三十多个,都是一个个的土皇帝,从前就不怎么服大理段氏的管教。得知沈持到来,甚至还有人递了帖子来想与他见一面,都有自己的算盘:大理段氏的楼眼看着要塌方,他们当然得给自己找朝廷这条后路了。
沈持不敢怠慢,在这里停留数日,拜访了几l家热情的土司,听说他们在楚雄郡遇到了段若嫣的兵马,侗族肖氏土司肖励大笑:“段大将军这次带她的相好上阵了吗?”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沈持像瓜田里跳得最欢腾的猹:“不知肖土司所说的是哪位将军?”
肖励大笑:“段大将军的相好多,每次出征都跟你们中原皇帝翻牌子似的带一个上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