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加茂宪纪身上离开,羂索此刻的表情被咒具所遮挡,让人无法得知。
明明是背负着严重罪名的囚犯,这名千年前的诅咒师语气却轻松愉快,而周围的看押者们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仍然笔直地目视前方。
“是的,他叫作加茂宪纪,是一个天赋比他父亲要强的孩子。”
加茂家只手遮天的大长老此刻却落后羂索一步,脸上的表情严整而恭谨,看起来是将自己置于了下位者的位置。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对这样不符合常理,而且甚至可以被称为是有损御三家高贵形象的事情置若罔闻——可这本该是以高贵的血脉和术式延续千年不曾中断为傲的加茂家,最抵触的事情。
加茂宪纪也不懂,所以年幼的孩子趁大人们不注意溜出了队伍,来到病床前询问久病不起的父亲。
“嗬…嗬,是那个人啊,”已经缠绵病榻很久的加茂家主发出了奇怪的笑声,脸上多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起来不像是一无所知。
“宪纪不要太靠近他,”但虚弱的家主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孩子,与那个本该和过去的历史捆绑在一起的家伙产生什么交集:“只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活到了现在的诅咒师。”
“好的,我明白了,父亲。”
加茂宪纪其实并不太明白,但是从平时寡言少语的父亲的语气当中,人类幼崽识别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危险感,让他本能地准备照做。
在这个庞大的加茂家里,除了已经被赶走的母亲之外,会偶尔为自己提供一些照顾的就只剩下从来没出过院落的父亲…虽然大长老偶尔也会询问自己,但加茂宪纪从那位老人的身上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说不出为何的不安。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那样,少年下意识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人类幼崽这些没有经过长久训练,只是本能为之的小动作,对于老奸巨猾的大人们来说,更像是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
“是个很敏锐的孩子,”没有说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羂索现在的注意力更多的不在这里。
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时光仿佛还凝固在千年以前,没有什么太大变动的大家族当中,诅咒师按照过去贵族的礼仪标准捧起茶杯,突然笑了起来。
“这次是让我真的有些意外了,我的老朋友。”
羂索自认为自己相当了解天元,从各种意义上。
那是善心和责任感一起,构成的一个不愿意改变的固执的家伙。
他本以为天元应该是这样,和千年前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但这次被六眼和他的同学逮到,却让羂索改变了想法。
“倒是比过去有些长进,只是这种清高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羂索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些许讽刺的意味——可是此刻的诅咒师却没有想,或者说不愿去思考,如果不是因为天元仍然拒绝和咒术总监部以及御三家变成同样的东西,那么此刻他也不会拥有能够如此悠闲,坐在这里喝茶的机会。
如果天元和御三家站在一边,那么羂索即使不死,也会成为货真价实的阶下囚。
而与此同时,男人悠闲喝茶的形象,也映入了树枝上蹦蹦跳跳的鸽子的眼里。
白鸟对面前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料,但真的亲眼看到之后,还是忍不住会有些火大。
咒术总监部仍然维持着以往的傲慢,因为在千年前的诅咒师身上看到了长生的可能性,就将其他与之一并共存的危险抛之脑后。
这些人永远猜不到,就是这个被六眼神子抓住的诅咒师,有着足以毁灭整个东京的庞大野心与计划。
虽然很想让那些人也一定感受一下,迫使自己诞生于世的那种庞大的负面情绪,但是白鸟仍然克制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凝聚在羂索身上。
“杰,羂索就在我面前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