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抵靠在窗外,顺着缝隙缓缓渗进来,刚才的声音是玻璃窗上绽出了肉眼不可察的细小裂痕。
莫林觉得这是梦,但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恶心的梦,他出现在窦决的面前,对方却仿佛没有看见他,惊疑后是松懈的喘息。
莫林阴翳的眼睛多了一丝其他的东西:你放松得太早了。
耳畔的絮絮声更加明显,仿佛在催促。
催促什么?
莫林稍有闲心静静聆听。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该死该死该死……就是现在,杀了他!
幽暗的红色在他纯净的眼底明明灭灭,莫林的“双手”在那道声音的催促下缓缓抬起。
雾气暗自缠绕在了窦决的喉间,莫林脸上的狞笑愈发夸张,喉咙也发出类似于蛇的嘶嘶声,他甚至为臆想中脖颈被扭断的清脆声而提前陷入兴奋。
还在犹豫什么?
声音又问。
【梦里怎么能只有这些恶心的人?】莫林呆呆地回答,眼睛的恶意开始被其他的情绪替代,【哥哥呢?】
窦决像是一只被人拧断翅膀,又从高处摔落的鸟雀,他的骨头仿佛一节一节的被粉碎,嘴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切。莫林没有杀他的兴致,转而搜寻的动作却急切起来。
【我可怜的哥哥,除了他,还有谁在说你?】
【还有谁?】
他一户一户地挨着墙根、或者屈尊进入房间,像是幽魂一样探查每一个躲在暗处的敌人。
他们需要受到惩罚。
声音又在引诱他:严厉的惩罚,他们怎能污蔑一个如此完美的好人。
是的、是的……我可怜的哥哥,我完美的哥哥……莫林的眼睛都快要闪烁起泪光,随后因为莫溪飞被污蔑的刺痛变成了阴狠的狰狞。
声音是如此动听,饱含和他一样对他们的敌意:把他的舌头拔掉,这样他就不会再满嘴谎言。
莫林阴翳的双眼显出几分迟疑:他曾经说过我跟哥哥感情最好。
声音一噎,继续不断道:那她!她的眼睛里是多明显的不屑和讥讽,挖掉它们!
莫林陷入恍惚的甜蜜:她说我跟哥哥一看就是一家人。
声音遽然停止,白雾仿佛沸腾的水,不断翻滚、四散却又不死心地聚拢。
最终,在太阳升起前,莫林停在了熟悉的家门前。
他急不可耐地从门缝中悄悄溜进去,身体中带着轻盈的喜悦,他停驻在了莫溪飞的床前。
屋里昏暗一片,但此时莫林却仍能看清床上的人。
莫溪飞毫无防备的睡颜让那道声音再无法发挥任何的影响力,只能不甘地缩回到了迷雾之中。得享安静的莫林飘在上空,如痴如醉地看着他。
【别伤心哥哥】莫林好似觉得自己快要散开,他依依不舍地飘在莫溪飞的身边,【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他的视线黏在莫溪飞俊逸的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忸怩起来。
天已破晓,莫林转头看向窗外,像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借口,他兴奋地捂住心口的位置。
谁说只能哥哥给他早安吻?
他紧张又羞怯地低着头,睫毛颤抖不止。
早上好,哥哥。
他缓缓凑近,轻柔的空气贴压在光洁的额头。
迷雾渐散,莫林恍惚中被一道力量重新牵引离去,但是却在几步之遥时,他的身体停顿了下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