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黑线用贫瘠的词汇试图去形容这里:是比装满食物的容器还要让它开心的地方!
它们贪婪地汲取空气,惬意地摆弄自己的身躯,像房屋另一个主人一般在边边角角熟悉里面的一切。而黏在陆行声身上的黑线们随着他一同进入卧室。
贴在后颈的黑线倏然被黑暗包裹——陆行声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进在被子里。
随后,是一阵急促而频繁的颤动。
黑线也会颤动,在极度疲惫和饥饿下,它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轻颤,像是在做最后的无声求救,可是陆行声是为什么呢?
他是饥饿,还是疲惫?
未等黑线想通,房间内突兀地传出一点细微的闷响,黑线仔细倾听,它不懂那断断续续声音的含义,但它内心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开心,可是那一丝开心很快被那轻微的震颤湮灭,随之而来是密密的悲伤。
床头的花苞微垂,紧贴在陆行声喉咙下方的黑线听见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喘‖息,意识里滋生出沉甸甸的死寂。
那时的它不懂,但是现在的它懂了。
李镇的手在接触到陆行声的手心时,凝实的身体因为澎湃的心情而又逐渐松散,被握紧的手渐渐溃散,急得李镇觑着陆行声的神色,害怕自己做错事般,忙不迭伸手扯过身体的部分来填补空缺,而因为贴近陆行声太兴奋掉落在地的黑线,在意识里激鸣谩骂,懊悔不已。
陆行声的眼睫轻颤,他能感受掌心恍若千万条的长虫在蠕动、盘旋、纠缠,线头扫过他掌纹,穿过他未合拢的指缝,在手背亲昵地打转。这种触感让人感到奇异的别扭,随后,方才能判断出的手开始变得扁平,但陆行声没有松开,反而紧握住。
它身上的温度偏低,自己没有摸到粗糙的表面,反而顺滑柔软,陆行声很想睁眼看看,但是回忆中那狼狈逃离的身影,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线徐徐将陆行声整只手掌密不透风地围裹,旋即沿着手腕往上,陆行声感受到对方的迫切,唇角忍不住上扬,当交叠的黑线蔓延至手肘处时,陆行声才轻轻打断:“李镇……”
黑线顷刻停下动作,黑乎乎的圆形脑袋微微抬起,上面没有雕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只是粗粗凹下去两个小窝当作眼睛,听见陆行声的声音,它紧张地连冒出的线头都一同缩了进去。
“现在只能牵手。”陆行声仍用十足十温柔的嗓音说道,闭眼时神态温和,仿佛完全纵容它做任何事,可惜现实却是毫不犹豫的出声阻止。
【呜】
李镇眷恋地在手肘处绕圈,似乎此刻的后撤对它来说十分残忍。
陆行声叹了口气,他的手臂往前,右手伸进密实的黑线中。他看不见,但是手上的触感仿佛是探入一条布满触手的甬道,紧密、柔软、因为黑线忍不住亲昵缠绕而阻碍他的前行,直至手越过了李镇的肩头,掌心轻抚上它的后背才停止:“我能睁眼吗?”
“……”
陆行声嘴唇翕张,李镇呆呆看着他两片红润的、薄薄的嘴唇,记忆中,它只有在夜晚,在对方熟睡时,才鼓起勇气偷偷去贴一贴。
很迅速,线头一闪而过,它甚至很难将上面的余热留下。
于是,当它们在自己眼前翕张时,李镇像是毫无思绪的傀儡,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陆行声抓了把自己。
【!!】
陆行声手上的力道根本不足为惧,别说对它造成威胁,换作其他人,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一直没有等到回应的陆行声像是捏玩具一样抓握住一团黑线,不同于牵手时的不安分,在他动作的刹那,李镇的人形差点就绷不住瓦解,线头爆炸式地立起,又在下一秒没了活性似的垂下。
“我可以睁眼吗?”陆行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