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巴山,他却居心叵测,借故推脱,足足耽搁了十几天才到,差点延误军机大事。
雍正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道:“你们看看这个。”
一旁侍立的苏培盛双手捧着,取过折子,走过来,捧给中间的允祥,允祥打开看了,又传给身边的允禩,没多久,两份折子就在几人手里转了一圈。
“看完了?”
雍正放下茶盏,吩咐道:“你们都说说吧。”
他一发话,半晌,底下一片静默。
允祥皱了皱眉,暗中瞄了眼张廷玉和马齐,见他俩人把头埋的很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犹豫了一下,他也没有选择贸然开口。
这个场面就尴尬了。
允禩心里暗乐,皇上让发表意见,一众臣子都不说话,这算怎么回事?
他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但他跟老九不同,要搁允搪,看到这副场面,就算不说几句惊世之言,唇角洋洋得意的笑容也掩盖不住。
他素来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做事。
遇到这种情况,他不但没有露出分毫喜色,反而贴心的开口,主动给雍正递了一个台阶。
“皇上,臣以为甘肃灾情得到控制,是一件大好事,甘肃一众官员这阵子必定过得很辛苦,您应该表彰他们,至于第二份折子,派人去甘肃查一查,按着正常程序办就行了。”
“哦?”
雍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你们以为呢?”
顿了顿,淡淡道:“张廷玉。”
张廷玉:“……”
这个倒霉的大冤种为什么又是他?
两份折子,一好一坏,一份是关于甘肃灾情的,一份是关于甘州道参领李绳武的。
看似没什么关联,但皇上把两份折子摆在一起让他们看,必然是其中有事。
张廷玉凭着几十年处理政务的经验,很快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寻常之处。
年羹尧参李绳武,参的是他押送粮饷押迟了,但具体为什么押迟了,里头却只是含糊其辞。
年羹尧是四川总督,他不清楚也不管甘肃的事,可以理解。
但他们这些人,不得不往深处想一想。
现在正值甘肃旱灾,缺粮之际……
李绳武的事又和“粮”有关。
如果说,李绳武押送粮饷延迟,是因为这场旱灾呢?
可是,甘肃巡抚石文焯呈上来的第一份折子上,分明清楚的着,当地已将灾情控制住了。
张廷玉基本上将雍正把他们召到这里议事的原因,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但分析完了,心里便有些忐忑。
倘若事情真如他分析的那样,那石文焯可是犯了欺君罔上、瞒报灾情两桩大罪。
问题是,石文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现在摸不准皇上的态度,贸然开口,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皇上秋后算账,他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所以,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显然,他旁边的其他几位跟他都是一样的想法。
可皇上偏偏点了他的名……
唉。
张廷玉心里暗叹一声,斟酌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关于年将军所奏甘州道参领李绳武之事,还是派人探查清楚的好。”
他说话滴水不漏,连石文焯提都没提。
雍正又点了其他几人的名,话术也都跟张廷玉差不多。
伴君如伴虎,都怕一提石文焯,皇上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