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想请问王爷,于内务府来说,同一货品有进上和外销之分,二者报账形式不同,那在缴税形式和比例上又有何变化?
“商税标准共分为四个等级,说是按着一年经商所获的总价银来算,可是,国家纪年法共有四种:年次纪年、年号纪年、干支纪年、还有年号干支兼用。当今圣上于去年十二月登基,登基大典却在二月十三举行,那现在到底是雍正元年还是雍正一年?”
“二月份作为新旧年的交替月份,经商所获的总价银,是纳去年的税?还是纳新年的税?或者说,本月十三日是道分水岭,十三日前的价银纳去年的税?十三日后的价银纳今年的税?”
“倘若本月的价银分开后,纳税等级降低,是否可以利用此道,达到合理避税?”
“还有,一个货品,譬如拿折枝插瓶来说,花枝有成本,花瓶也有成本,那各项成本上的缴税比例总的来算?还是分别来算?如果是总的来算,对于低成本的花枝部分似乎不太公平,但如果分别来算,缴税等级发生变化,最后和应缴纳的总税额不相等怎么办?”
…………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在《大清会典》上找不到答案。
也是让苏沐瑶深感困惑的。
她问完,便静静的等着“怡亲王”回答,可等了半天,却不见一旁的“怡亲王”说半个字。
苏沐瑶有点纳闷,转过头,就看到“怡亲王”正盯着她瞧,眼神颇为古怪。
苏沐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怡亲王”怎么这样看她?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吗?
第28章
雍正眼神古怪的去看苏沐瑶,不是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问题把他问住了,也不是因为嫌弃苏沐瑶的问题繁多琐碎。
而是因为,苏沐瑶问问题的时候,让雍正有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像照镜子一般。
他十二岁首次在上书房参与议政,听着先皇和旧太子一来一去的对话,就是一脑门的问号。
他不明白。
他的老师顾八代明明跟他说过:“一应国政问题,皆可在《祖训》《律集》《会典》三本书中找到答案。”
可他明明已经将三本书倒背如流,但对诸大臣提出的实际问题,犹觉茫然。
那是康熙五十三年,山东|突发全境大水灾,秋雨致河水决堤,不久,旱涝交迭,春夏大饥,人相食。
关于如何赈灾,他清楚的记得,《祖训》有言:“为君之要,当以广施仁政为先,不能体恤百姓者,必为天下人所弃。”
赈灾势在必行。
可是派谁去?拨多少钱粮?调多少人手?
《祖训》没有记载,《律集》和《会典》也没有。
书中有的,要么是形而上的思想论,要么是冰冷简洁的条目,连一个具体的参考事例都没有。
后来,他常趁闲暇时间,用一个个旧年政事,去套用那些条目,然后……他的问题更多了。
就像瓜尔佳氏如今这样。
不过他生来是皇子,有七八位老师围着他转,随时准备帮他答疑解惑,且他去思考那些问题,是为了将来造福百姓,不是为了愁缴税的事。
这两点又与瓜尔佳氏不同。
雍正想着,轻抿了一口茶。
瓜尔佳氏会有这么多的缴税问题,估计是头一次接触经商方面的事。
要想解答她心中的疑问,其实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