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这边的种种异样,自然也逃不过西岐探子的眼睛。
10年的光阴,已然将殷商的国力,一路推到了极为鼎盛的程度。
而和殷商日益强盛的国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明明如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蒸蒸日上,却叫人没由来的感受到一股沉沉暮气的西岐。
像是回光返照,支撑着最后一口气,赢得了最后的辉煌,可这样的辉煌,却是越绚烂,越叫人心慌,根本不知能维持多久。
此刻的西岐,经历了10年的发展,明明仍旧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却像是被掏空了内里一切的精气,似乎下一瞬,就会消失殆尽,化为烟埃。
“西岐缺粮,与我何干?
堂堂西伯侯,总不至于是想拿我王家的私库,填了他西伯侯府的粮仓吧?
西伯侯当初将我们骗来此处定居的时候,嘴上倒是说得天花乱坠,这才过去多久,怎的,如今便不作数了?”
一身锦衣华服的肥硕男子,安详地卧于榻上,在他的身侧,围绕着两个形容娇媚的侍女,一个捏着兰花指,为他揉肩,一个伏低做小地端上行脚商人自陈塘关带来,价值千金的玉液琼浆,将银质的缠枝纹酒杯,凑到了肥瘦男子的嘴边。
肥硕男子,赫然便是当初抢夺千年人参的王霸。
经历拍卖会一事,惹了众人厌弃,王霸在陈塘关混不下去了,恰逢西伯候以各种优惠政策吸引人口到西岐定居,王霸便带着全家投奔了西伯侯。
到了西岐之后,无人看守,西伯侯为了笼络这些带着万贯家财的富商,又放任了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王家的日子,过得竟然越发好了。
说来也怪,图南当初,以神明之躯献祭,下的那一场灵雨。
泽被万物,却偏偏,漏了西岐。
王霸在听到图南所下那场灵雨的种种神异之后,还惶惶不安了许多时日,生怕自己哪天便遭了报应。
至于那灵雨所能给人带来的裨益,他虽然不算聪明,却也有自知之明,便根本没想过。
可等了一年又一年,报应还未来,王霸这也不再终日惶惶不安,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反倒是大肆放开了手脚,他们王家的日子,过得也就愈发好了。
至于其他前来西歧投奔的富商,有样学样,一个个全都富得流油。
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引用】,富人们的日子是一天天好过了起来,穷人们可就没了出路。
操劳了一整年,种得的粮食,几乎有大半都要被地主们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征收去,能留在自己手中的,不过十之一二,连果腹都已是勉强,又何谈幸福生活?
因此,西岐的那些子民,能走、能逃的,全都叛离了西岐,留在西岐的,饿死了些,逃难的路上,被流匪打劫了些,更有甚者,倒在了粥铺前……
眼看着西岐的人口,一日比一日少,西伯候府爆发出了极为激烈的争吵:“当初这些富商来投奔的时候,我就同你说了,就该伪装成流寇洗劫的模样,尽皆杀了,再将他们的家产充公,壮大西岐,如今,倒是养虎为患,粮食短缺,死人无数,这些富商,粮仓里的粮是一年又年地堆积,都快发霉了,也不愿意从手指缝中露出一些来,如今,更是直接骑到了我西伯侯府的头上,作威作福,如此奇耻大辱,皆是因为你当初一念之差,妇人之仁!”
西伯侯姬昌被儿子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为人父的尊严落了一地,却并不敢与姬发争论,只是捏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用力到指尖都微微发白。
他原先只当姬发是上苍赐予他的宝贝,助力他登临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的神仙童子,可自从姬发于瞬息之间,长成成人模样,又暴露出狠厉的一面,他却没由来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感到了惧怕。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