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争。
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身边的人。
哪怕他解决寿命危机,想要贪图享受,身边的人也会把他一步步往上推。
另一边,即使徐青已经尽量高估了孔府民乱的烈度,实际上仍旧是低估了。
东山省,一处大营,驻扎在距离衍圣公府数十里外。
罗教教主丶红发衍空丶鬼面狐等邪魔外道,聚集在大帐里。
罗教教主现在有点懵。
他不过是藉机闹事,搞个民乱,怎麽连官兵都跟着造反了。
不得不说,在不当人方面,东山省的官员和孔府没什麽区别。大虞朝本来就文贵武贱,在东山省这礼仪之乡,这种风气更加严重。
可以说,东山省的武官,在文官和孔府面前,跟奴才没啥区别。
随随便便就呼来喝去。
这次罗教教主,组织人起事,确实是应者云集,加上水患这种天灾人祸,更是坚决了这些底层的叛乱之心。
因为水患的缘故,这些老爷,故意引导大水,淹没了东山省那些残存不多的自耕农的田土以及许多民居。
当然,实际上的破坏力没那麽大。
但侮辱性极强。
伴随徐青文章的传播。
这些底层百姓一下子有了发泄口。
以前觉得你是圣人后裔,有朝廷撑腰,大家只能忍气吞声,结果原来是鞑子后人,这还怎麽忍得下去。
孔府的佃户和家奴是最先造反的。
因为孔府礼法森严,对家奴和佃户根本不当人看,做下了许多恶事。
这些积怨,伴随罗教教主的推波助澜,好似油锅遇上火星,一下子就爆炸了。
官兵和许多中层军官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不是镇压,而是加入。
人会被欺压得麻木,并不代表仇恨就会消失,只是压抑着。
一旦爆发出来,比任何人想像得都可怕。
而孔府的实力,也比任何人想像得脆弱。
没了圣人后裔的神圣性,他们大多数也只是普通人。
即使有厉害的武者,面对这滔滔洪流,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过孔府到底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发觉事情不妙之后,进行收缩。整个衍圣公府,好似一座小城堡。
在衍圣公的组织下,孔府的精锐人手集合,还是将衍圣公府和圣殿暂时守住。
他们一开始还在等官军救援,可是发现官军也加入叛乱之后,许多孔府的人,都开始心理崩溃了。
不过孔府之外,还有许多小宗和孔府沾亲带故的豪绅,这些成了他们的发泄目标,而且趁此烧杀劫掠,怎麽爽怎麽来。
红发衍空的修为,在这种杀气息下,迅速恢复着。
他现在的功法叫做龙象镇狱功,
化自身为地狱,以龙象巨力,横扫天下。
这也是红发衍空想到的能迅速恢复实力的手段。
罗教教主现在骑虎难下,他本来只是想点个火,没想到自己成了火炬。因为罗教多年造反,名声在外,许多乱民就认他。
而且红发衍空煽风点火,自称是彭和尚的后人,前来解救众生。
彭和尚是前朝末年,农民起义的领袖之一,论资历非常老,而且豪气干云,哪怕两百年过去,
民间都有自发的祭祀。
在这片土地上,为民请命过的人,终究不会被遗忘。
红发衍空笑道:「见性是功,杀生是德。这正是我辈赚取功德的时候,教主莫要迟疑。」
他也跟着杀了不少人,吞吸气血,修炼龙象之力,如天魔星降世一般霸道。
果然他在南直隶倒霉就是因为徐公明妨他,一旦离开,天高海阔。
之前他在海外,也是有一番不错的机遇,遇到了方仙道的顾老道,抢了他身上的一些好东西。
所以他这一世,纯熟是遇到徐青才会倒霉,拿捏别人还是容易的。
这也大概是红月的佛咒影响,他注定要被修炼金光咒的人克制。
罗教教主:「我倒是不迟疑,不过孔府可不好攻下。」
到底是千年世家,有几个厉害的老东西存在。
这几日,罗教教主等人,和对方做过几场,不分胜负。
而手底下的乱民,打砸烧抢还行,攻衍圣公府这种近乎城堡的地方,着实力有未逮。
孔府里面的粮食不少,坚定守住的话,半年都未必能攻下来。
但朝廷可不会给他们半年时间。
红发衍空看了心月狐一眼。
心月狐道:「前朝末年,各路义军造反的源头,便是『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如今黄河泛滥,不过是两百多年前的旧事重演。那石像的模样,我大致记得,咱们弄一个相似的出来,依循旧例,把乱子再闹大一点。」
大虞朝不乱起来,它怎麽有机会救出本体?
那龙虎山能镇压诸多妖孽,何尝不是和大虞朝的王朝气运也有关系?
等它本体出来,非得把红发衍空丶罗教教主这些家伙都吃进肚子,用来恢复修为。
那徐青,年纪轻轻,阳气蓬勃,精气溢满,得玩他一百遍再吃掉。
它心里冒出恶毒的念头。
罗教教主心想,这骚狐狸打低端局确实厉害。
这主意倒也不错,闹大点,到时候无论是进是退,都好说。
乱子一小,火力就集中了。
接下来由心月狐打造石像,罗教教主安排自己的人,去做舆论工作,除此之外,还找来城里的火器,不管有没有用,拿来装样子总还行。
心月狐见了之后,其实有点无语,这些火器分明还是它那个时代的货色,看着都朽坏了。
为何徐青的火器就那麽厉害。
想起那紫雷火箭的威力,心月狐的心情十分不美妙。
朝廷平叛的大军开拨起来不是简单的事,刚准备起程,就听到了东山省连官兵和许多中层军官都跟着造反,领军的大将,差点当场生病装死。
而且消息源源不断传来,说是流经东山省的黄河,出现了一只眼的石人像。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登时在北直隶埋下一层阴影。
一只幽灵,仿佛有一只幽灵在朝堂上飘浮。
首辅也没想到,一场民乱,会弄出这麽大的动静。
许多官员在想,外界传言首辅像前朝的脱脱和王荆川,难道真没取错的外号?
面对这样的事,首辅很快镇定下来,「陛下,区区民乱,不足为惧,怕的是,有人趁机作乱。
如今朝堂之上,更需要镇之以静。」
大禅寺,后山。
「方丈,现在朝廷焦头烂额,咱们该动手了吧。」
「大虞朝根深蒂固,现在出头,不过是为王前驱。这次闹不了多大。」一名宛如金刚的雄壮僧人,捏着手里婴儿拳头大小的念珠,平淡说道。
他隐忍多年,终于看到一线曙光了。
「张太阿,这大虞朝的病,早已进入膏盲,你不救还好,一救,什麽毛病都出来了。呵呵,这次的事你能平息,但仅仅是一个开始。」雄禅低语一声。
复又念起往生咒。
大争之世,豪杰辈出,却又是苍生之劫。
愿这劫灰过去,能让他建立地上佛国,完成佛宗从未有过的壮举。
于他而言,唯以渡世,方可渡己。
旁边的僧人随后又道:「方丈,我听说天师府邀请了徐公明参加罗天大,不知张天师是在打什麽主意?」
「这次皇帝盯上了天师府,或许和皇帝有关吧。徐公明的路数,我还没摸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别管他的事。可惜,上次要不是他阻止了我派人取回红月舍利,不至于会放出妖僧来,
平白成了一桩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