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母亲提高声音质问。
这一句格外大声,你确信旁边的班主任听到了,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我知道了,还有题没写完,先挂了。”你说。
挂断电话后你把手机还给班主任,低声道:“对不起,老师。”
“没事,去复习吧。”她摸了摸你的头发。
你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小。
你生怕电话再打到班主任那里,只好每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这需要强大到混蛋的内心,而你显然还不够混蛋,所以你每次都像全身骨骼被碾碎又拼起那样疲惫。
你给陈知玉写留言,鼓励他,为他加油。你和他打电话,共同梦着北京,天安门、长城、颐和园成了你们梦想的港湾,安放被高考冲击得兵荒马乱的高中。
偶尔你复习不进去时,吴文瀚会带你去操场打球。晚自习的操场通常空无一人,他把篮球抛给你,让你投球。
篮球擦着球网落地,但更多时候根本挨不着网。你会在地上坐下,他坐在你的旁边。
“投不进球,你会觉得挫败吗?”吴文瀚问你。
你说:“会吧。”
“可是人生并没有一个球框等着你去投,也并不是进了球才算成功。无论求落在哪里,都是选择,而选择本身是没有对错的。”他说,“或者用更通俗的一句话讲,人生是旷野,而不是ABCD条单向道路。”
你用手肘撑着膝盖偏头看他,有气无力地说:“……围城。”
吴文瀚笑了起来:“对哦,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我会比你更emo。”
你说:“你不会的,你是大侠。”
“这么巧,我也觉得我是大侠。”
你和他同时笑了起来。
你说:“明年这个时候,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那提前谢谢了。”
……
……
你脑中对于高考的记忆几近于无,只记得走出考场那一瞬,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茫然与平静。
你顺着垂落花藤的院墙慢慢踱步,来到了信件收发室。
三年来,这间十平米的收发室是你除宿舍教室外最常来的地方,信件跨越山海而来,带来一方鲜活的水土,是你高中生活的亮色。
属于你们班级的木格里躺着两封信,收件人都是你。一封是陈知玉的,一封是果果的,邮戳日期是高考前一天。
正要去拿时,一位同学急匆匆地冲进来,撞到你的手肘,碰掉了那两封信。你弯腰去捡,却突然愣住了——
在最底层的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