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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木屋修罗场

阿渡说他的故事时,情绪进入得很快。

可一说完,那委屈愤怒也散得非常快。

因为,他的情绪本就是一阵方向不定的风,没有任何人可以稳定他的心性。他时喜时怒,时乐时哀,但每样情绪都不会保留太久,他总能回到最初的那个混乱又任性的样子。

可是冯璧书就不同了。

他好像可以委屈很久。

听完阿渡的身世,冯璧书本就横眉怒目、委屈而愤慨。

再听阿渡问自己为何委屈,冯璧书整个人简直就要皱巴巴成一团了。

夕阳洒在田间,寸寸野蛮生长的方田,对上无暇而洒的夕光,是一种酡红色的景象,这风光本可使一个人怦然心动。

可却入不了冯璧书的眼。

他眼都未曾抬一抬。

根本不看那田野。

他委屈在阿渡的委屈里,呼吸在阿渡的呼吸里,眼前这一番美景再如何祥和温宁,也与他无关。

阿渡忍不住问:“你在替我觉得委屈、愤怒?”

他又道:“可是,我们认识才不到一天。”

冯璧书沉着脸不说话,阿渡又道:“说老实话,你和我就连朋友都称不上。”

他顿了一顿,皱皱眉:“除非,我以前见过你?”

【钟雁阵奇怪道:“我记得这是他第二次问这话了。”】

冯璧书只正色道:“你这样的故事,任何一个正常人听了,都得生气、愤怒、委屈,你应该和他们说明一切,至少要拿回属于你的那部分东西!”

【小常道:“冯璧书好像也是第二次回避了阿渡的问题?”】

阿渡冷笑道:“我为什么要说?”

冯璧书一愣,怒道:“因为属于你的一切,都叫一个农家孤儿夺走了!”

【仇炼争可看不出奇怪,只重重哼上一声:“不错!他失去的可实在太多太多了!”】

阿渡却听得笑意更凉,目光更寒:“可是,他根本夺不走我的一切啊。”

/>   【仇炼争一愣,似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记打脸。】

冯璧书以疑惑探询的目光地看向他,阿渡却笑道:“难受委屈是一时的,自由却是永远的。那个农家孤儿可以夺走财富、权势、地位、亲人,甚至是我的名字。可他永远都夺不走我的自由!”

冯璧书疑道:“自由?你哪儿来的自由?”

阿渡却懒懒地往田间一躺,以一个随意而开放的姿势躺在上面,这个姿势,重点突出了他那两条漂亮而结实的大长腿,毫无顾忌地展示着秀气的小腿肌肉。

冯璧书看得心口有点微痒。他忍不住皱皱眉,阿渡却慵懒一笑:“这几年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杀谁,想嫖的时候就去嫖,想被嫖就被嫖,这不就是自由?”

“我不必顾忌脸面和尊严,也不用受到世家规矩约束。若我把身世告诉赵家人,你以为我还能这般自由自在?”

他一边笑,一边说,一边还在田地里打了个滚。

沾惹上了一层泥土草穂,这人才脏兮兮地站起来,仰着头,在夕光下显出乎一股野性桀骜的疯劲儿,哪儿还有方才那副笨拙僵硬的模样?

【仇炼争忍不住吐槽:“这人怎么这样?他自己把身世说爽快了,反倒是别人还在这儿放不下。”】

冯璧书确实还未放下。

他正色正声地一问:“你失去这一切,换来的只是随心所欲的杀人自由。权势财富就罢了,这些本就是身外之物,可连你的血亲都成了别人的血亲,你看着难道不会难受?你心里不会堵得慌?”

阿渡冷笑:“我当初知道真相时,确实是想说。但收养我的那个臭老头劝了我,我想了想,反正我也是个懒得继承家业的人,是个只想肆意杀人、随意被嫖的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去揭破,岂不是给我自己添堵?”

冯璧书浓眉一震:“但这样真的值吗?”

阿渡惊讶地笑笑:“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仇炼争怒其不争道:“当然不值了!这个蠢小子!”

他重重一拍桌子,冷眼冷眉道:“起码也要让冒牌货面子扫地,逐出家门,才值!”

不愧是毛毛仇,让人不爽远比让自己爽要重要。

钟雁阵苦笑道:“仇门主听了阿渡这话,还替他觉得不值?”

仇炼争撇嘴道:“我就是看不惯一个人的东西被凭空夺走,不行么?”

高悠悠却忽抬头,困惑道:“能肆意杀人,本就是最大的好事,有什么不值得?”

仇炼争听了以后,对高悠悠说:“你的意思是说,若他认祖归宗,他就不再是毫无背景的阿渡,而是个赵家人,他杀人就得顾忌到给赵家的影响,不能再随便杀人了?”

高悠悠点点头,然后看我,我便笑道:“是啊,他若是不认祖归宗,杀谁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想做谁的男宠也没人拦着,自由倒真的是自由。”

仇炼争这才消气不少,道:“这话倒有点道理。”

可他看向高悠悠,又看向我,道:“可我还是有点生气。”

他生气是正常,我只是在感慨我不愧是个优秀的狗血原耽(同人)写手,居然让高悠悠这个不开窍的美丽AI也开始认真评论了,可我转念一想,他交流的可是毛毛仇,是他找了足足一年的金耳环的主人!

万一这两人在评论区建立起友情以后,高悠悠再拿出个金耳环出来问,那岂不是惨案现场吗?

我得看紧悠悠AI,让他继续气人好了。

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拿耳环出来问毛毛虫!】

冯璧书没有再问下去。

阿渡也没有再接着说。

他没有忘记,自己带冯璧书来,是为了让他勾搭梁挽。

人都没勾搭上,怎么能只在这儿诉身世之苦呢?

这苦楚又岂是言语能说透的?

更何况,苦里的乐子也多啊。

他若不是阿渡,就不会遇上梁挽,以及另一个知心知意的朋友。这两个人对他的意义,可远远超过任何金钱、财富,以及权势地位。

这种深厚到极度的情谊,甚至可以弥补一部分缺失的亲情。

【小常疑惑道:“另一个知心知意的朋友?除了梁挽,还有谁能受得了阿渡?”

/>   仇炼争也疑惑地看向我,倒是高悠悠没有任何疑惑,只是平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与高悠悠交换了眼神,口气平静道:“接着听故事吧。”】

阿渡只带着冯璧书一路过山、穿田、翻林地,在走了足足半天之后,路过一座石桥,穿过桥旁边的小树林,终于看见了梁挽的住处——一座老旧偏僻的小木屋。

这一路上,冯璧书显得心事重重,远远看见梁挽的木屋时,人才显得振作了些。

阿渡看着这远方的木屋,忽然闪到冯璧书的背后,鬼使神差地往他耳朵旁吹了口气,吓了冯璧书差点往手上掏刀剑。他自己却笑嘻嘻道:“你想得到梁挽的认同,还不快过去打招呼?”

阿渡这个人,不管在外多冷多傲,那一靠近梁挽的住处,就像放虎归山的那只虎,放出了皮的一面。

冯璧书被他这一吹,辛苦维持的镇定自若被吹没了几分,倒也不生气,他只好奇道:“你为什么喜欢吹气吓人呢?”

阿渡道:“你心里要是没鬼,我怎么吓得着你?”

冯璧书却正色道:“你这样神出鬼没地捣乱,心里没鬼的人也得被你吹出鬼来,心里有鬼的人就得被你吹出个厉鬼。”

阿渡捧腹一笑:“这个笑话我喜欢,你再讲讲!”

冯璧书却认真道:“不是笑话,不好玩的。”

阿渡撇撇嘴道:“你这人,这么一板一眼做什么?”

冯璧书无奈地一笑:“不是我想一板一眼,我只能说真话,我说不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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