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有彤云密布,仿若极为巨大的铅板一般,沉甸甸地压在那永夜长城之上。
城墙外,有如墨渍洇染一般的阴影在极为迅速的蔓延膨胀。
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只见得妖族大军如汹涌的黑色潮水奔腾而来,发出震天彻地的战吼之声。
身形有如山岳的大妖张开血盆大口,其獠牙闪烁寒光,每一步踏在大地之上,都震得那大地龟裂,好似承受着不能承受之痛。
妖群的上方是无数双翅展开达数丈的鸟兽们,它们发出喑哑的嘶鸣之声,遮天蔽日,令得本就见不到半点光的永夜长城更是笼罩於一片黑暗与死寂之中。
刹那间,嘶吼声丶咆哮声丶妖术的轰鸣声便如同丝线一般交织在一起,令得风暴席卷而来,好似要摧毁一些。
大妖们撞上矗立万年的永夜长城,沉闷的撞击声好似自遥远年代响起的洪钟大吕,震得人耳眦欲裂,心神惧颤。
没有人守的永夜长城,便已然称不上长城了。
妖族们的蛮躯硬生生的将城墙凿穿,千千万万年後,他们终究重返五域,重新立足於苍茫大地之上。
那月白锦袍的男子登临城头,其高举那妖旗,好似喝令千军万马一般。
群妖停下了脚步,尽皆向那月白锦袍的男子跪拜。
大旗挥舞,天雷又至。
月白锦袍的男子肆意大笑,一步向那九天惊雷而去。
成尊之劫又起,而这一次,已然再没有什麽人能将之阻拦。
…………
九天之上,那道天之痕迹是那麽显眼,就好似被人以无形巨手硬生生的在天幕之上给撕裂出一道创口一般。
好似谪仙般的男子立於其中,目光默然注视众生。
那只是道阵灵,并未有什麽情感在身,若其有的话,自然也不可能令天渊之人以此阵来抹杀人族天骄。
“准帝强者留下的杀招……”
“大宇之阵……难怪说是天渊最後的底牌,这般威势,若是至尊於其中,恐怕也要身死道消。”
眼见那大阵远转,围观之人尽皆惊叹。
他们都知晓,那些帝者传承之所以亘古长存,极难以被磨灭,更多的便是因为这护宗大阵的存在,一位帝者昔日布下之阵法,哪怕任由光阴长河流过,也不可能将之有丝毫褪色。
而此时此刻,这滔天大阵便是延展开来,而其所作用之处,却不过是一袭青衫。
满天术法如雨而落,天地周遭的空间已然被尽数锁死,无路可去,无路可逃。
这是一场死局,一场令人看不到半点生的希望的死局。
至少在那些至尊们眼中,难以从其中看到任何活命的机会。
至尊难以身死,可此处毕竟是天渊城中,又加之一位极尽帝位的巅峰强者所留之後手,以陆尘如今近似油尽灯枯的状态而言,实在是难以承受。
“当真以为成尊了便天下无敌,可在我天渊大显神威了。”
那灰袍老者的眸子之中显露出如火炬般的颜色,他看着那风雨飘摇之中的一袭青衫,冷笑而语。
而那馀下的三祖则尽皆向北而望。
在极北之处,永夜长城轰然倒塌,那座矗立万载的城墙,终於是被妖族所攻破。
他们没有再去拦,也知晓事已至此,已然是拦不下来了。
如今三祖所能祈求的便是眼前的此番大阵当真能将陆尘彻底抹杀,如此一来,天渊人心向上,或能凝聚起来,再度将妖族逐出永夜长城之外,如若不然,今日天渊恐怕要真的灭亡。
不过其他们三人看来,此时此刻,陆尘已然是到了在劫难逃的地步。
此番大阵本是天渊最後的後手,用来应对有朝一日永夜长城被攻破之景。
而这般针对整个妖族的杀器最终落到陆尘一人身上,可想而知,这份阵法威力会有多麽的恐怖。
若是全盛之态的陆尘或许能从此番大阵之中活下来,但陆尘与那灰袍老者生死之争,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自然再没有什麽气力与此番大阵相抗衡。
在此滔天威势之下,等待陆尘的,只有身死道消。
不但是他们这般认为,镇北王他们亦是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