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漫长,但总归是会出现的。
在陆尘携帝剑而斩出屠龙式的一刹那,那老者尽是以命相搏,硬生生的承受住那一剑之威。
而在同一时刻,他已然手捏印诀,脚底之处有繁杂纹络蔓延而出。
那些纹络四散开来,好似密密麻麻的蛛网要将天地笼罩一般。
“这……”
梁家家主看到那些繁杂符文亮起的一刹那,眸子之中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宋墨!你疯了吗!此阵关乎我人族存亡,岂能如此催动!”
齐家家主亦是面露震颤之色,似乎并未想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你信不信,此阵催动的一刹那,妖族便要攻破天渊之城!到时你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如何去见永夜长城死去的万千英烈!”
陈家家主更是暴怒出声,青筋暴起,恨不得冲上前将那灰袍老者打杀。
“诸位,此子不死,即日则是天渊祭日,至於妖族㣉关,且后再说,若有何变故,老夫一人担之。”
那灰袍老者神色冰冷,并未因那三位家主的暴怒之语而有丝毫的犹豫。
其双手结印,将那些繁杂符文收拢聚会。
天地之间,那天幕好似被无形巨手撕裂一般,露出一道巨大的痕迹。
其中有一道身影显露,其一身雪白,近乎仙人。
昔年帝路未开,而妖族登临北域,欲重返五域。
五域之人族修士尽皆赶赴极北之地,欲将妖族拦截於北海之岸,以免其在五域肆虐。
那是记载於隐秘古史之中的宏伟史诗,那些修士们前仆後继,以血与火将妖族拦截,全然没有半点勾心斗角,众人皆一心一意,只为五域人族之安宁。
这些修士们无愧昔年轩辕黄帝逐妖族於四海之举,纵使这场大战旷日持久,令得圣地世家们都已然有些人才凋零,可他们始终没有退缩,在那边死敌反反覆复的攻伐争夺。
而有一位少年修士便是在此血与火中历练而起,其一路杀伐,最终登临高位。
那位修士一人掌握极道,所掌大道乃为宇。
在那天骄至尊尽皆如草芥一般赴死的年代,那位至尊已然被视为板上钉钉的帝位人选。
如同古史之中的那些古之帝者一般,其於每一境界皆是冠压同辈,傲世五域,也没有一人能与之争锋。
可时间不等人,帝路不开,而妖族之攻伐之势愈演愈烈。
那位修士自然可以弃此地不顾,毕竟纵使妖族重临四海,也不可能将一位掌握着宇之极道的至尊截杀。
其本能静待帝路开始,再一路征伐,证道称帝。
到了那时,他一样可以将妖族驱逐於海外。
可那位修士并未做出这般选择。
或许其可以待得帝路开时征伐而起,证道成帝,可妖族肆虐五域之後,那些死去的芸芸众生却并不会再死而复生了。
修仙修仙,修到最後,便是名副其实的山上人,站的高了,自然看不到底下人的生死存亡。
而那位修士却并非这般,哪怕已经登高望远,他的目光却始终会穿过重重云雾,落到那芸芸众生之上。
无他,只因为他也是那芸芸众生的孩子。
是凡俗之人的孩子。
从山野市井之中走出来的修士,要比那些仙门世家的修士们更要懂得人间疾苦。
人间本就很苦了,若是让妖兽再来肆虐一番,这五域究竟会成什麽样子,他不想想,也不愿意想。
所以,那场旷日持久,前仆後继死了无数人族修士与大妖的决战,最终以那位修士合道宇道,一步迈㣉准帝之境,极尽燃烧几身,化作禁区以为终结。
自此後,天渊之城矗立於北海之岸,在不得见天日之所历经万万年。
而那位极尽帝位的修士所留下的禁制时至今日,已然在光阴长河的磨损之下消散不已,然则人死,却有大阵所留。
“大宇之阵,启!”
随着那灰袍老者暴喝一声,那天之痕中的那道身影便是一指点出,道了一声,去。
下一刹那,万千术法从天而降,如雨而落。
在那好似大雨倾盆的术法之下,哪怕是至尊亦是要身陨其中,挣脱不出分毫。
眼见大阵已启,那三位老者尽皆是惊颤不已。
此阵乃是天渊最後的底牌,算得上是天渊最为坚固的一座城墙,其本该是用来应对妖族大举进犯之时,可如今却用在人族至尊之上,倒也算得上是天意弄人。
“今日,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处。”
九天之上,灰袍老者冷声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