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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我做什么了我?”

陆岺不服气,“我就是跟左玉说说话,怎么了?不

能说话吗?”

“小侯爷,玉儿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不便与外男说话,请小侯爷莫要再纠|缠老夫女儿了。”

“谁,谁,谁纠|缠了?谁纠|缠了?嘁……”

陆岺撇着嘴,一脸不屑道:“小爷我还需要纠|缠谁吗?谁不想小爷我做朋友?我纠|缠你女儿?我,我用得着吗?”

左林一蹙眉,看着陆岺的表情,眼神里不由带上了审视。

这话言不由衷。

要是心里真这么想,脸红什么?

糟!

左林眼睛瞪得大了起来!这陆岺该不会对玉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吧?不然这个素来鼻孔朝天,宛若京城魔王的家伙为啥一直来找自己女儿?

不,不,不行啊!

玉儿决不能嫁给这纨绔啊!玉儿这才情,这心智,这端庄沉稳,注定是要母仪天下的啊!

想到这里,左林连忙催促,“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大姑娘上车?”

说着就又往前走了几步,堵住陆岺窥探的眼神,板着脸道:“小侯爷,请莫为难老夫,我们玉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嘁!”

陆岺冷哼,“古板老头!”

说着便是甩甩袖,转身离去,竟是没再坚持。

左林松了口气,看着陆岺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琢磨着:过了年,太子就满十八了。之前天子与皇后曾有过两个儿子,但都夭折了。后请了民间享有盛名的神算子过来,神算子起了卦,推演后便说,宫中阴气太盛,乃是之前被周贵妃害死的宫妃想要婴儿,故而真想要太子能健康成长的话,十岁前不可回宫,且必须满二十才能娶妻。

虽然这等胡言乱语令天子与皇后很不满,神算子甚至因此被打了一顿,吃了两年牢饭,但是最终还是担心第三个儿子夭折,便真得依神算子所言,将刚出生的太子抱到长公主家抚养,直到十岁才接回宫。

今年太子已满十八,离着二十岁还剩下两年,那宫里应该已经在偷偷观察人选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玉儿入选的机会很大。毕竟,想当太子妃的话,家世、容貌、才情缺一不可,而玉儿各方面都合适。努力运作一把,有机会的!

左林带着这样的心思,回了家。回到家后,他便让左玉跟着他去了书房。

“这个匣子本想等你及笄后再给你的。但现在陛下都要封你为姬君了,你也足够机灵,所以你娘留下的嫁妆便现在给你,让你自己来打理吧。”

“娘的嫁妆?”

左玉诧异。原主生母的嫁妆居然还在?没被张氏坑掉?而且看这架势,居然还是保管在便宜爹手里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哪怕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可在女儿这毫无伪装的惊诧眼神里,他也心虚了起来。

轻轻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你母亲去前有过交代,一定要我代为保管她的嫁妆,待你及笄时,交到你手里。”

完了又鬼使神差地加了句,“为父是重诺之人,自然不可辜负对你母亲的诺言。这嫁妆,按照你母亲的意思,七成全部留给你,剩下的留给你弟弟。

你也莫要担心

,你弟弟是要承爵的,将来的日子不会差。这些日子我也给你添了些嫁妆,现在一并交给你,你好好打理,莫要辜负茹娘对你的期望。”

左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只是想到一个女子受尽难产的痛苦后,最后一口气都没有用来与丈夫告别,也未说什么牵挂的话,只是跟丈夫要了一个承诺,一个可以保障她孩子的承诺。

她忽然就想起穿越前,看到过的一个视频。

那个缠|绵病榻的母亲哭着摸着自己孩子的脸,说下了最后的遗言。

“我不怕死亡,我只怕你羽翼未丰,无人保护。”(注1)

母爱的伟大,是世间任何辞藻都无法形容的。

这一刻,左玉泪如雨下。她想着原主的母亲,想着自己的母亲,只觉心里酸楚极了。

而这件事上最让她难过的是“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完成妻子的交待。这嫁妆是交给了她,而不是原主。

多讽刺啊!在这充满三纲五常的道德世界里,一个女子临死前唯一能委托的人居然只有自己的丈夫。想到这里,心里更是酸楚。为原主,为原主的母亲,也为这个时代无法享受独立自由的所有女性。

左林似被她情绪感染,侧过头,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道:“莫哭了。你母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也是难过。索性,你未辜负她的期望,被封姬君,茹娘若在天有灵,必也是为你高兴。”

“嗯。”

左玉闷闷地应了声。不知为何,在得知了原主母亲生命最后时刻的安排后,她想给便宜爹上礼法课的心思更重了。

没对比就没伤害,请早安的事不能停!只要她在这家一天,这个事就要一直做下去!还有,家里吃得过于奢侈,什么鱼翅海参的?不吃会死?她在现代就普通的家常菜吃着,身体不也很好?

都撤了,不许吃!以后左家要勤俭持家!尤其是便宜爹,没事就吃海参,喝人参酒,这是需要重点整治的对象!

左林看着女儿哭得很伤心,心里也难过。想想,自己的确有些不应该。说到底,的确是他不够上心造成的。

好在玉儿书读得好,也将“礼”真正读进心里了,没有心生怨恨。

来得及,还来得及的,还能弥补她的。

想到这里,左林眼神越发柔和,像哄儿时的原主一般,说的话那叫一个好听亲切。

父慈子孝,若有人在场,都是要动容的,感情多好的一对父女啊!

哭过后,左林便让左玉拿着他的印章,亲自过去检查刘茹娘留给她的嫁妆。

左玉这时也不造作了,谢了左林后,便直奔西跨院而去。

原主母亲的嫁妆都在西跨院的库房内。那儿一直有人值守,没有左林给的批条与特制印章,谁都无法开库门。

匣子里的东西她已经看过了。都是地契和铺子的房契。除此之外,还有一串钥匙。原主母亲嫁给左林时,外祖家给了很多嫁妆,也

在京城附近买了农庄以及铺子。

左玉看了下农庄地址,发现也在京郊外,离着天子赐予自己的那个农庄不远。这倒是好事,两个农庄靠得近的话,少了奔波,也好打理。

除去这些外,外祖家还在京城置办了好几个铺子。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笔墨纸砚与书画的……

店铺规模从房契上看着不大,但却都在西市最好的地段上,其生意也就可想而知。

到了西跨院,将左林的印章拿出,看守人便引着她去了西六进院,待到了后,便指着西六进院正房道:“大姑娘,先头夫人的东西都在这儿,这儿是清单账本,请您过目。”

看守人递过来一个匣子,左玉打开,不由吃惊,这么多本,原主母亲到底是留了多少嫁妆给原主?

“先头夫人去世当日,老爷就按先头夫人的交代做了安排。这正屋里的都是留给您的,西厢房的是留给少爷的。自先头夫人嫁进左家,老奴便负责库房的看管。

先头夫人带来的东西都在第一本账本上,后面是历年支出。自夫人去世那日起,所有东西都被装入带锁樟木箱内,唯有老爷可打开。每年三月初,都会开库门,进行清点,对其擦拭保养、晾晒,这多未有一件遗失、损坏,还请大姑娘核查。”

左玉很真震惊,这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另外……

她看向这个看守人,忽然觉得此人简直是家里的一股清流。看他年岁也不大,挺多就五十这样。虽然穿着仆人的衣服,但左玉感觉他周身都有股子正气,与家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很不同。

想起这人这多年都在此看守母亲的嫁妆,便福身行了一礼,“敢问老伯如何称呼?”

“当不得大姑娘如此大礼。”

老人侧过身,避开这一礼后,作揖回礼,“老奴乃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老奴跟主家姓……”

“你姓刘?!是外祖家的人?是娘带来过来的?!”

记忆一下被打开,左玉不由惊呼,“娘带过来的人还都在府里?我以为都走了!”

刘伯摇头,“我们不放心姑娘,也不放心夫人留下的嫁妆,我与几个老伙计一商量,便恳请老爷,在这儿看守库房。”

左玉回忆着所有的细节,的确,在原主记忆里,生母留下的人在几年内都不断请辞,说要回外祖家,甚至连奶嬷嬷都离开了。

似是看出了左玉的疑问,刘伯咬牙道:“姑娘莫要再想了,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必留恋!”

“刘伯,我当时年岁小,又因母亲乍然离世,伤心过度,许多事都记不清了。我的奶嬷嬷,还有身边的婢女到底为何要回外祖家?”

“他们哪里是回去?!”

刘伯说起这个,便气得牙痒痒,“不过是得了张氏好处,又欺你年岁小好哄骗,拿了钱逍遥自在去了!”

“……”

左玉以为会有什么阴谋,可万万没想到竟只是这个原因。所以,原主到底是有多惨?又或者张氏到底给了多少钱,使了多少手段,能将这些家生子都弄走?并能越过原主消了他们的卖身契?

“听说您病了,老奴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入内院去瞧您。莫说是您,便是老爷的面也很

难见到。老奴多次想见老爷,都被那张氏阻拦。她还威胁我等,若是再不安份,就要将我们赶出去……”

刘伯红了眼,“为了保住夫人留给您和少爷的东西,我们只得忍着,天天为您祈祷,希望您赶紧好起来,赶紧长大……只要嫁出去了,只要少爷承了爵,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左玉沉默了半晌,最后笑了。

这笑声听在刘伯耳里似是充满了嘲讽与凄凉。

久久后,左玉才道:“不离不弃,真乃大德之人!刘伯,还有哪些人在这里?都叫出来,我想见他们……还有,以后你们就到我身边来,跟我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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