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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南风对此无知无觉,许愿上香,认真到虔诚。

当她转过头,刚好对上裴西洲刚刚睁开的眼睛,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他抬眼看过来。

每一帧画面都被放慢,以至于他浅色的瞳孔深海一般引人溺毙,视线交汇,心动来势汹汹。

她的嘴角甜甜弯起:“新年快乐!”

裴西洲轻轻扬眉:“嗯,新年快乐。”

他明明没有笑,她却觉得他眼底有清浅的笑意。就像是冰封的湖底有一尾小鱼在轻轻摆动,奈何冰太厚太久,你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怕只有他未来喜欢的女孩子才有资格,才有资格知道整个人冷冰冰的眼底,是不是真的有个温柔的漩涡。

南风悄悄打开手机,想要在新年第一道曙光照下来的时刻记录些什么。

她的微博因为常年替人答疑解惑所以有很多病人。

微信有太多的同学同事家人,和她的生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这一刻她只想放在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

南风戳向企鹅图标,中二的学生时代历历在目。

她点开“个性签名”的修改入口,发现上一次发这玩意儿还是很多年前、高三那会:【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如果说她曾对一个男生有过朦朦胧胧难以名状的好感。

她曾有一段时间,每天期待【纯情小老弟】上线和她一起刷题。

每次他发一个【?】过来,她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拿出一摞卷子开始写。

也曾期待过除夕夜他的新年祝福,结果等来一句:【你那全市统考不像个人类水平。】

也曾在下雪天发过雪景给他,最后换来一句:【你意思是脑子冻坏了才会错那么多?】

最后在高考之后,她提出见面,想去看看祖国西南的大好河山。

他只回,要打工赚学费。

那个暑假是个岔路口,他把她送到985学医之后慢慢就断了联系。

那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他对她的关心,全部是建立在南爱国同志的义诊之上。

大学时她也尝试联系过他,发出去的信息经常是一周之后才回。

冷言冷语几个字,冰水一样兜头浇下来,让她丧失所有分享的欲望。

那些朦朦胧胧的好感,没来得及萌芽,更没有机会成长为喜欢,在多年之后的现在,南风都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心情,他慢慢变成一个隔着一千多公里一起长大的老朋友。

她删掉那条“见面”,改成【明年新年还想和你一起】。

南风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背对着裴西洲打下这一行字,却像是跟他表了一次白。

收起手机,心脏依然砰砰跳,身侧的他,眉目清绝下颌线清晰锋利。

接吻的时候应该更漂亮。

从山上回到家,刚刚十一点,南风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准备睡个回笼觉。

她戳开企鹅图标,发现【纯情小老弟】破天荒主动发消息给她。

还是他高中时期的风格,冷冷淡淡跟裴西洲有一拼,是个【?】

南风美滋滋回:【新年快乐!】

【纯情小老弟:嗯。】

【纯情小老弟:截图.jpg】

南风戳开那张截图,是她新改的个性签名,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全部告诉他。

【之前跟你说的我朋友,其实是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在酒吧工作的男生,他虽然昼伏夜出夜不归宿,但是他人真的超级温柔超级好的我跟你讲。】

裴西洲看着那满屏幕的彩虹屁小作文,嘴角轻扯。

对面这笨蛋发过来的话,提炼一下就是:虽然他纸醉金迷昼伏夜出但他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这和“我家暴我让媳妇堕胎但我是个好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这么好看:你觉得我可以去追他吗?】

裴西洲看着这跃跃欲试的一行字,这小孩脑袋空空一看就是缺乏社会毒打。

而他对门的南风咬着下嘴唇等人回复,紧张得像个等老师公布成绩的小朋友。

【纯情小老弟:嗯,去追吧。】

【我怎么这么好看:你支持我?!】

【纯情小老弟:我会告诉你爸,让他揍你。】

南风的小圆脸瞬间垮成驴脸,她小朋友似的充满胜负欲,甚至想要双手叉腰和【纯情小老弟】嗷嗷吵一架。

我这个三万起步的高岭之花不是良配,你以为你身边那个馋你身子的小姑娘是个什么好鸟?

你小子第一次情窦初开就遇到这么一个脑子有点病病的老色批,还有时间在这教育我呢!

呵呵呵!笑掉大牙!

只是下个瞬间,她又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瘪了下去。

她和纯情小老弟可真是同病相怜,身边连个正常人都没有。

他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南风钻出被窝起床,跟网友聊天哪有看大美人开心!

裴西洲那个级别的美色,每白嫖一眼都是赚了!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

门外,南博万嗷呜叫着,裴西洲看了眼时间。

他给狗狗倒了狗粮,揉揉它脑袋:“吃吧。”

午饭吃什么。

以前他自己一个人住,要么市局食堂,要么加班室泡面。

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姑娘。

裴西洲点开搜索引擎,输入:黄豆粉糍粑。

在家,他只穿宽松的长袖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手臂清瘦青筋明显,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南风安安静静偷看了一会他漂亮的侧脸,才出声。

她扒在厨房门口,此时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她收起自己跟人吵架的幼稚小学生面孔,含蓄温婉道:“房东先生,有什么是小的能给您帮忙的吗?”

她乱糟糟的短发绑成一个牵强的小揪揪,绑着一个夸张的小黄鸭。

裴西洲淡淡看她一眼:“不用。”

南风边撸起袖子边走过来:“客气啥呀?”

她打开水龙头,手背按压洗手液,医生的职业病如影随形,而后将罪恶之手伸向糯米团。

裴西洲看菜谱教程的时间,南风已经把糯米团捏成心脏、脾肾一堆乱七八糟的形状,脸上沾了面粉而不自知:“你还伤着呢,我来!”

锅里已经倒上热油,南风找来自己骑电动车才会戴的明黄色小头盔,扣在脑袋上,以一种运动员击剑的姿势,伸长手臂把糍粑下到锅里。

间隙,还不忘紧张兮兮拿了一顶锅盖递给裴西洲:“喏,把自己的脸挡严实,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

南风放进去一个糍粑就蹦老远,糯米在热油里滋啦滋啦上下翻滚,香气慢慢飘满整个厨房。

她穿材质柔软的开衫,脖颈纤细,猝不及防回头冲他笑出一口小白牙:“哎!不错哎!好香!”

裴西洲视线短暂落在她身上,看她小孩子过家家的兴致消退、在她把糍粑炸糊之前,他接过南风手里的筷子:“给我。”

糍粑出锅,撒上黄豆粉和红糖,金黄焦香,南风笑成一朵太阳花。

裴西洲垂眸:“面粉,脸上。”

南风用手背随意一抹,抹得到处都是,就跟猫咪的胡子一样,好几道斜在脸上。

裴西洲无奈,抽了张纸巾:“过来。”

南风夹起一块糍粑放到嘴巴里,鼓起的小脸往裴西洲面前一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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