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铁窗泪》,送给在座的各位!”
南风话音一落,空气陷入可怕的凝滞。
叶铮不可置信道:“你说你要唱什么?《铁窗泪》?”
虽然南风性格跳脱从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今天这位小兄弟路子有点野啊。
南风留到耳朵下面的短发,一头小卷发可可爱爱。
她认认真真点头,像个国旗下演讲的小学生,小脸喜气洋洋红扑扑的。
“这首歌送给你,”她看向裴西洲,紧接着又看向裴西洲身边的同事,苦口婆心且意味深长,“也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从歌里汲取力量,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要做!一定不要做!”
韦宁和叶铮想着怎么把她敲晕扛回去,而剩下的几个年轻警官表情五花八门摸不着头脑,只有裴西洲那双浸过冰一样的漂亮眼睛,目光轻轻落在了南风的身上。
韦宁不着痕迹暗暗打量他,从又长又直的腿到修长漂亮肤色冷白的手,再到能叫价“三万起步”的那张脸,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极品。
南风就是天天跟这么一人间绝色住在一起的吗?也难怪她整天疯狂上头再强迫自己下头了。
而叶铮看问题则是从医生角度出发,南风最近频频提起的是他吗?不像啊!真的不行吗?真是苦了我南风小兄弟了。
在这可怕的寂静中,歌曲背景音里一声闷雷劈下来,把所有人劈得外焦里嫩嘎嘣脆,南风毫无防备被吓得一个哆嗦从椅子上掉下来。
KTV的屏幕上,缓缓出现了《铁窗泪》三个字。
这是一首“囚歌”,歌曲的一开始,是一段类似于罪犯在监狱中的忏悔独白。
南风情绪到位已经入戏,她慢慢悠悠又坐回高脚凳上,开始酝酿感情准备发大招。
为了配合歌曲的意境,她的小眉毛皱成波浪线,语调夸张、像是幼儿园的宝宝主持六一联欢会,眼睛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遥望星光闪闪,那闪闪的星光就像妈妈的眼睛一样,让我低下头来悔恨难当……”
此时此刻台下的各位,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其实都有些憋不住了,已经有隐隐的噗呲噗嗤的笑声。
韦宁坐得笔直,但是嘴角抽搐如同得了癫痫。
叶铮抱着手臂,肩膀抖得像是被帕金森附体。
裴西洲的同事A暂时还摸不清这姑娘的路数,咬着嘴唇静观其变,牙齿差点把嘴唇咬出个豁口。
同事B和同事C对视一眼,而后充满怜悯地看向裴西洲,可怜的裴狗狗哦,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一次,还萌动了个脑袋不太好喜欢唱《铁窗泪》的……
而裴西洲冷冷清清坐在那,姿势闲散,身体靠在沙发后背,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大喇喇敞着,俊脸清冷不带表情。
就在这时,背景音乐响起,南风在那悲怆的音乐中肝肠寸断。她的眼前,闪过这些天来和裴西洲相处的点点滴滴,痛苦烦闷、没来及萌芽就被掐死的喜欢,在酒精的作用下无限发酵。
酒精上头,情绪上头,这歌也让人上头,安排非常精巧。KTV这个版本是男女对唱的,男人唱的是坐牢的儿子,女人唱的是儿子的母亲。
南风脚尖点地给自己打着拍子,先是粗着嗓子唱儿子的片段:“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
她唱得入迷,闭上眼睛,虽然跑调跑到医院太平间,但是依旧能听出那沙哑声线中的悔不当初和痛心疾首。
当她睁开眼,刚好对上大家看过来的眼,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像是要哭,这让南风成就感爆棚,唱得更加卖力更加愁肠百结,同时还要点点头跟他们眼神交流。
只是那么多双眼睛在齐刷刷地看她,她却唯独对上了裴西洲的视线。
那双眼尾天生锋利的凤眼,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波光流转引人溺毙。
她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地想要走到他的身边。
她一走过来,“观众席”上的各位年轻警官被吓得一个趔趄,赶紧给她让出位置。
南风欣慰万分微微一笑,矜持含蓄地坐到了裴西洲身边,这时歌曲已经到了母亲的部分,深切表达了母亲对狱中儿子的深切思念。
南风一键切换角色,看着裴西洲那张令人垂涎欲滴的俊脸,皱着小眉毛继续唱:
r /> “月儿啊弯弯照娘心,儿在牢中细思寻,不要只是悔和恨,洗心革面重做人……”
她很想揪着裴西洲的领口,裴西洲你明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你再不回头,你就要自己去唱《铁窗泪》了!
还有你的同伙,你们回头是岸好不好哇?!
南风身上是很有些自信在的,唱完这段她又站到台上,为的是这么好的歌声不能让裴西洲一个人独享,要雨露均沾,让它透过话筒传遍包厢的边边角角。
甚至,她福至心灵,又拿起一个话筒,一手一个,全部杵在了自己嘴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快要被她送走,打死都不敢和她对视。但是南风不一样,她依旧可以冷静自如看向台下各位,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喊:“来,大家一起唱!我给你们起个调呀!”
她软软糯糯的小脸绷得严肃认真,其实有些可爱,虽然嘴里唱的是:
“月儿啊圆圆照我心,盼望你早出监狱大门,浪子回头金不换……”
韦宁已经想要打地洞,用尚且残存的一丝理智,往叶铮身上拍了一巴掌:“赶紧把人拽下来,能不能行了?”
叶铮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滚下沙发,南风这小屁孩真是太可乐太解压了,他举高手机道:“等我先录个小视频啊,马上就好!”
毕竟十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韦宁和叶铮在被南风的一系列骚操作闪瞎狗眼之后,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台上一左一右架起了南风。
南风那么小一团,刚一米六出点头,左边的叶铮一米八多,右边的韦宁一米七二,拎她跟拎小鸡仔似的。
小鸡仔被凌空架起拼命蹬腿,老大不乐意:“我要唱完!我要唱完!”
角落里一直没有出声的裴西洲薄唇轻抿,声音清冷像冬天凛冽的空气:“让她唱吧。”
“哼,还是我的房东先生坠好!”
南风淑女且端庄地理了理短发,拿起话筒继续唱,手按在胸口,脖子伸得老长,这要是送去参加选秀,绝对能把选秀现场唱成停尸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韦宁手指按在脸上防止笑出皱纹,叶铮揉着笑酸的脸擦笑出来的眼泪。
而南风以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状态,做结束语:“希望大家时刻绷紧遵纪守法这根弦,扫黄缉毒,我们的警察同志一直在路上!”
说完,她攥拳举高,片刻后郑重其事向他们鞠了一躬。
合着这歌是专门唱给他们的?
裴西洲的同事A:“这姑娘的思想觉悟可以啊!根正苗红!积极向上!”
裴西洲的同事B:“我还是第一次在KTV听人唱《铁窗泪》……”
裴西洲的同事C:“赶紧起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