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拥有理智的旧神并不意味着脑回路就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他们本质上明显还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精神病。

路西菲尔大概是不太理解拜伦为什麽会震惊，收回舌头舔舔嘴角，十分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毕竟神明怎麽能给自己留下破绽呢？

如果这具新身体的母亲死掉或者背叛我，那些被【无垢者】过滤的疯狂立刻就会重新回到我的体内。

这并不是什麽秘密。

万一她被你这个【人类皇帝】利用，再给我来一次背刺怎麽办？

当然要在一开始就做出预防措施。

我拿走了伊莎贝拉的一半灵魂，以后她的心里就只有我这个『儿子』，只会全心全意为我奉献一切。

有人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能给后代超规格的强大加护。

父母就应该对我们掏心掏肺，你说对不对？」

再看他怀里的伊莎贝拉，已经像是一个被格式化的人偶，眼里只剩下对这个便宜「儿子」的疼爱。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和费尔南多二世真正的儿子已经被这个旧神吃掉了。

「对你个鬼，疯子，死吧！」

拜伦懒得再跟一个疯子多费口舌。

他也彻底认清了一点，跟旧神做敌人是危险的，跟旧神做夥伴是致命的，投靠他们的人奸百分百别想占到一点便宜。

物伤其类，越发愤怒。

跨步抢攻，发动【十二圆桌决议】完全解放石中剑，挥剑就砍。

路西菲尔挥手把伊莎贝拉送到神国内其他安全的地方，主动迎击。

从自己的翅膀底下掏出一只手提箱大小的四方形盒子。

这是神职化身特地从世界之外带回来的零级圣遗物【潘多拉魔盒】！

咔啦啦.

盒子在他手中接连变幻几次形态，最终变成一把锯齿大剑，剑刃正中长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睛。

拜伦一眼扫过，看到了这件武器的信息：

「【潘多拉魔盒】是人类一切灾厄的源头，是诸神对人类的惩罚。

释放各种灾难之后，被某位真神重新锻造，变成了一件千变万化的强大武器，并且对全人类的特攻。

拥有666种形态，可以通过读取持有者的记忆丶经验丶知识和想像力来变形。

汲取灾祸作为能量源，外界的灾祸气息越重，它的力量也就越强！」

「又是666？」

拜伦对兽数666这个数字格外敏感。

「666」这三个数字在《造物福音书》中第十三章十八节中，是凶恶恶兽的数目。

据说，世界末日到来之前，魔鬼将在世间猖獗横行，表现为一支怪兽：

「凡有聪明的，可以计算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它的数目就是六百六十六。」

它们代表着神的对立面，兽性的阵营，也是螺湮纪时人类必须要面对的大敌。

即使没有源质之海的入侵，路西菲尔也注定会是造物主和人类最坚定的敌人。

不要忘了，在神话故事里，他反叛造物主的导火索正是不愿意承认人类祖先的统治权。

这个数字和这位旧神凑在一起，自然也有了强烈的象徵意味。

「在人类的预言里，拯救世界的人是【弥赛亚王】。

毁灭世界的人在预言中叫做【假圣子】（false christs）也叫【敌圣子】，不会就是这个家伙吧？」

拜伦心思电转的时候，两人的兵锋已经相遇。

两道气爆环各自在脚下炸裂，两人的身体像是两支劲弩弩矢，近乎与地面平行，面对面极速奔行。

厚实的大地在他们脚下几乎变成了流动的水面，一圈圈土龙沸腾翻滚，却根本追不上他们留下的残影。

然后，两道身形一闪，不约而同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下一刻。

轰隆隆.

高空之上，一道红蓝，一道暗金两条灿烂的折线剧烈碰撞，零级圣遗物携带着各自的道与理剧烈碰撞，每一击都能斩断大河，摧折山岳。

厚重的云层都被犁出一道道久久无法弥合的裂缝。

地面上正教的人马已经聚集，但失去了基本的组织性，个体实力虽然全都大副增长，却很难帮上路西菲尔什麽忙。

只要敢独自杀上来助战，被拜伦一剑秒杀就是最终的下场。

【潘多拉魔盒】时不时变化形态，化作各种型号的炼金火炮丶重弩丶龙吼枪，在与拜伦近战时猝然发动炮击。

拜伦也不甘示弱。

主动靠着自身超绝的速度拉开距离，身上强大的磁场猛然扩散开来。

曾经对荷鲁斯用过一次的【四档：弹道跳跃】，又一次朝着路西菲尔丢了过去。

由妻子薇尔莉特为他精心制作的爱心钨钢弹头，每一颗母弹中都携带着五颗分弹头。

七八道电光直冲云霄，以常人难以捕捉的弹道跳到路西菲尔头顶。

分弹头再一起发射，刹那间，几十道金色的闪光接连穿透云层从天而降，覆盖了祂所有能躲闪的空间。

轰！轰！轰！

大地像被大力抽拉的桌布一样生出无数褶皱，地面上的一切都在颓然崩塌。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最高的第七座山丘阿文提诺就被彻底夷为平地，甚至从山丘变成了一个小湖。

等到地动山摇稍稍平息，一部分发丝焦黑，几只翅膀羽毛发秃的路西菲尔，才十分狼狈地手持盾牌从废墟中冲了出来。

单单以纯粹的破坏力而言，这位旧神明显要比拜伦差上一线。

路西菲尔吐出一口炽热的浊气，看向凭虚而立没有费太大力气的拜伦，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

「在我漫长的一生中见过许许多多优秀的年轻人，即使根他们所有人比较，你也是最惊艳的那一个。」

但话锋随即一转，有些怜悯道：

「不过，你以为你代表了【阿赖耶】，代表了人类的利益就是正义之师？

我们这些旧神为了生存，皈依源质之海屠杀人类就是为世界所不容？

拜伦·兰开斯特，多多独立思考，开拓一下眼界吧。

在自作聪明之前，最好先问问这个世界答不答应！

再问问自己的内心，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寄生虫和不受欢迎者？」

拜伦眉梢一挑：

「问问这个世界？什麽意思？」

他本来不想再听一个疯子说鬼话，但对方口中的「世界」，却让他下意识看向航海日志中的某一条隐秘。

【隐秘：『三相点』里的殊死对决，历史影响力100，解密度10％】（637章）

他已经确定海洛克斯之柱后面就是世界之「窍」，最核心的地脉节点「三相点」。

那个「窍」在被三位人类神王占据之后，需要满足六阶半神丶三神继承人两大前置才有可能从中汲取力量。

但是第一个皈依源质之海的旧神，【丰盛之神】丶【有角者】萨那诺斯明明跟人类三神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却也能突破权限，汲取其中的力量。

这就是说「三相点」里面除了三位神王之外，还有其他存在！

而且还是一个连祂们三个都应付不了的大麻烦！

正是因为存在强大的敌人，【狂猎之神】沃登才要找人去帮忙。

在这场立场不同的殊死对决中，既然一方是人类三神王，那另一方的身份似乎并不是很难猜。

三大人类神系打一个，都能被打得不断裂开的存在，似乎有且只有一位。

【有角者】萨那诺斯恰恰就是这个世界的自然之神，也是与「人化世界」相对的「自然世界」的具象化！

拜伦觉得对面这位当过天国副君，也是「海洛克斯之柱」知情者的旧神即使说谎，话里也至少有一两分是真的。

一颗惊雷在拜伦心中炸响。

「所以说

旧神的存在其实是秉承了某种.世界意志？

我是人类代行者，而祂们或祂们中的某些神明其实是世界代行者？要清除人类？

为什麽？！」

但路西菲尔却没有继续为他解释的意思，而是指了指脚下一片漆黑的地面，露出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路了。」

以七丘之城为锚点，物质世界和世界边缘的壁垒已经削弱到了极致。

一扇青铜门户从那里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爱德华的命匣中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拜伦，不好了！

【嬉命小丑】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挣脱了【尼伯龙根指环】的束缚，已经成功越狱，刚刚杀进了我的联合药.」

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让拜伦分外耳熟的疯狂大笑声：

「嘎嘎嘎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小丑很开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