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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朕也只能想一想

第688章 朕也只能想一想

张居正拿着张四维的信,就着明亮烛台细细地看了起来。

曾省吾坐在他对面,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有变。先是沉思,然后眉头微微皱在一起,随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老师这是怎麽了?

谁写来的信,说了些什麽,让老师如此反应?

看完信的张居正脸色恢复正常,不慌不忙地把信收了起来。

「张凤磐写来的信。」

「老师,张凤磐不是在武昌吗?」

「对,在武昌盘桓了一些时日,准备去长沙。」

「长沙?」

「对,湖南布政司和抚台不是联袂上了一份奏章吗?」

曾省吾想了想,「老师一说,学生想起来了。湖南藩司和抚台联袂上疏,请求把岳麓书院和邺侯书院合并,改建为湖南省公学。」

说到这里,曾省吾摇了摇头,「凌抚台和胡藩司尽在想好事。省公学一年需要多少经费钱款?光是每晚给那些学子晚自习用的蜡烛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现在国库虽然宽裕了些,可也没有款遇到可以大手大脚。老师在内阁会议上,再三讨论,才定下省级公学暂设定九所。

上海有钱,自己掏钱,硬生生砸了一所省级公学,无可厚非。

湖南有钱吗?没钱,大头还得内阁出。那他们想什麽好事,南方加上南京,内阁才给了四个名额,湖南凭什麽还要硬生生凭空变出一个来?」

张居正看着曾省吾,心头所动。

自己老了,执政不了几年。可新政改革不是十年就能做完的,必须有人二十年,三十年坚持做下去。

自己必须也有衣钵传人啊,真正的衣钵传人,把新政改革继续延续下去。

「三省,很多东西不能算经济帐,还要算政治帐,有时候政治帐,比经济帐更重要。王子荐在这份奏章的附议,你看了吗?」

曾省吾在脑子里想了想,把那份附议调出来回顾了一遍,再对照老师的话,猛然间就悟到了。

还能这样玩啊,不愧是四十岁未到就成为六部尚书,外镇一方。

「老师一指点,学生悟到了。王督宪在附议里给内阁算政治帐。站在改土归流的角度上,内阁必须为湖南增设一个省级公学的名额。

这是政治需要。」

「对。改土归流是大明目前安内的国策,这是皇上在资政会议和御前朝议会议上,再三强调过的。

偏偏目前的改土归流工作,又是王子荐在主持,他附议说出来的话,分量不轻啊。老夫和内阁不得不慎重考虑。」

曾省吾顺着张居正的指点,继续思考下去,「如此说来,凌抚台和胡藩司这份上疏,跟王督宪通过气,甚至得到了他的授意。

王督宪确实立意高远,手段高明,把天时地利人和用得恰到好处。」

张居正意味深长地问道:「三省,那你说说,王子荐这麽做,有什麽好处?」

曾省吾想了想,「老师,说实话,学生有点想不明白。王子荐把改土归流的事做好了。比如把播州杨家灭了,再进而降服永安奢家和水西安家,完成川南贵州的改土归流,已经是大功一件。

他何必又节外生枝,支持湖南藩司和抚台去申请省级公学。这个难度极大,搞不好铩羽而归,搞得大家都没有了脸面。」

张居正哈哈一笑:「三省啊,王子荐不到四十就身居高位,他除了会立功之外,还会分功。」

「分功?」曾省吾一愣,「老师是说申办湖南省级公学,他在幕后出大力,但功劳大头归凌抚台和胡藩司?」

「孺子可教。」张居正赞许地点点头,「没错。王子荐立武功,这文功自然就分给凌汝成和胡伯安。两人本来在改土归流中分润了不少政绩功劳,现在又有一份不小的文功落到头上,肯定欣喜万分。」

「可是老师,申办湖南省级公学,非常困难,很容易就被内阁驳回。前些日子,浙江丶广东丶江西抚台和藩司都联袂上疏,请求建立省级公学,全被老师驳回。

要是被驳回,湖南的面子都不好看,王督宪就会弄巧成拙。」

「正是非常困难,要是被王子荐做成了,才显得这份功劳贵重,才显得他有本事。要是事事做别人都能做的事,王子荐能走到今天这步?

这麽说吧,只要播州土司城攻克,杨家覆灭的捷报传到京师,老夫就算是要紧牙关,想方设法去筹经费,也要批覆同意湖南申办省级公学的上疏。

三省,这就是算政治帐,政治帐比经济帐要高一筹。」

曾省吾不敢置信,「老师,杨氏盘踞播州六百年,那里又山高林密,地势险要,王督宪这麽有把握?」

「事事都有把握了再去做,好处能轮到你?」

曾省吾至此明白了老师张居正的指点之意,也领悟到老师对自己的期盼。

「老师,如此看来,王子荐真是位强劲的对手。」

张居正看着曾省吾,连连摇头,「三省,你是明白了,但还没悟透啊。你的对手不是王子荐。」

曾省吾目光一闪,「老师,请问说谁?」

「当初在皇上眼里,比你更合适通政使之位的是谁啊?」

「潘凤梧!」

张居正捋着胡须,欣慰地点点头,「三省,喝茶,这是老夫家乡的茶,有楚地特有的香气,你喝一喝,是不是合口味。」

曾省吾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微微冒热气的茶,「嗯,果真是楚香自中来啊!老师,能不能送学生一些。」

张居正仰首哈哈大笑,「前些日子,江陵送来了四斤,老夫给潘思明(潘晟)丶方行之(方逢时)各送了一斤,再送你一斤又何妨。」

曾省吾心头一动,起身高叉手长揖道:「学生谢过恩师。」

张居正越发满意,右手挥了挥,「三省坐。」

「三省知不知道内阁政事堂有一块匾。」

「学生知道,是世宗皇帝亲笔题写的,『一团和气』。」

「一团和气,斗而不破也。三省,你要记住了。」

「学生记住了。」

过来半个小时,曾省吾起身告辞。

张居正叫张桐代他相送,自己走到书案后,展开金花五色笺信纸,轻轻磨墨,提起湖毫,蘸了蘸墨汁,略微一想,运腕写道。

「凤磐贤弟,接信甚喜你所言之事,愚兄心领。贤弟维护之心,愚兄感激不尽」

一气写完,张居正放下湖毫,长舒一口气,静待墨迹自干。

「张四维,你比百戏杂耍的还要会跳啊,现在又要改换门庭,也罢。你这样的三姓家奴,去哪里都是一样。

这是栾永芳之事,你和沈一贯是首恶,老夫只是被牵连。别人记不得,有人记得。你以后且等着」

张居正刚自言自语到这里,心头一动,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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