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杨贵安一路东进的,还有第一师从播州土司城,第四师从湄潭城,第二师从黄平,第三师从石阡,以及朱钰丶李明淳等人从思南城发出的捷报,流水一般向东飞去。
先汇集到黔中都司所在地辰溪城,再由都司八百里加急,转呈通政司和戎政府,最后呈到朱翊钧的御案上。
此时的朱翊钧,正在西苑喝着茶,吃着水果,听杨金水讲述他的新摇钱树。
「菸草?金水,你是怎麽想到菸草的?」
「奴婢此前听皇爷说起过,说西班牙人在巽兑两洲发现了一种奇草,阴乾发酵,点燃吸菸,能让人成仙上瘾,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奴婢一听到一本万利,就牢牢记在心里。
正好朱雀水师占据了宿务岛,随军商队清点战利品时,发现有一种奇草,是西班牙人从巽兑洲带来的,移种在宿务岛,用来驱虫吸食,跟皇上说的一模一样。
奴婢马上叫人把这菸草移种到广东丶福建丶江西丶湖南等地,以作试验。」
「做试验?」
「是的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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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想着做试验?」
「皇爷,奴婢也不知道这菸草在哪里能种活,乾脆广撒网,各个地方都种一遍,也看看哪里种出来的品质要好。
菸草种出来后,按照西班牙人说的法子,阴乾发酵,叫人点燃吸食,发现确实有奇效,但是还不够完美。于是奴婢就找了东壁先生。」
「你找李时珍干什麽?」
「奴婢曾经听皇爷说过,菸草也叫香菸,里面菸叶是一部分,还要加各种香料,吸食起来各有诧异,令人成仙。
东壁先生号称药王,药材香料,天下没有人比他还要熟悉了。」
好家夥,杨金水,你这个时候就开始整科技与狠活了啊!
「奴婢在东壁先生指导下,找到十来款点燃有异香,对人无碍的香料,磨成粉,混在菸草里,来回地配置,调整比例,试了一年多,终于配置出五款配方。
有成本最低,味道一般的;有成本适中,味道各有特色的;还有成本最高,大家一致认为味道最醇最佳的。
奴婢把菸草弄出来了,怎麽卖却犯了难。」
朱翊钧笑了,「没错,菸草这一行,研制是门槛,怎麽卖才是最重要的。」
「皇爷英明。奴婢拿着五种菸草犯了愁,怎麽卖啊?卖菸丝吗?一两二两的卖,卖不起价啊!
它就跟粮食一样,你折腾出花来,别人也觉得只不过是一堆草叶子,凭什麽花大价钱来买?
奴婢再想想,把菸草当茶叶一样卖?虽然能赚钱,可没法像皇爷说的那样一本万利。到底要怎麽做呢?
奴婢几次想问皇爷,可又不好意思问。
路已经被皇爷指出来了,剩下的就该奴婢们去闯了,事事都要皇爷指点,那养着奴婢们还有什麽用。
奴婢冥思苦想,到底怎麽做呢?有一天想到,要是能把菸草跟酒一样卖就好了。酒也是粮食做的,发酵变成水了,价格一下子就翻了几倍,酿得好的,十几倍几十倍都不止。
可是怎麽让菸草跟酒一样卖呢?
奴婢就继续想啊。」
杨金水说着,起身给朱翊钧换了一杯热茶。
「你也换杯茶,说了这麽久,嘴巴也说干了,冷茶喝着不舒服。」
「是,谢皇爷。」
杨金水喝了两口新热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奴婢手下那几位负责菸草的,都吸上这菸草了,他们有的用西班牙人的菸斗,有的用木杆铜锅。
那天有个属下忘记带铜锅了,没法装菸丝吸食,就在那里抱怨,要是有什麽法子,带着菸丝,随时拿出来就可以吸食。
听到这话,奴婢一下子开悟了。对啊,可以想法子让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吸食菸草,不就等于把粮食变成酒一样吗?
奴婢马上就叫人着手研制,试过很多法子,发现用纸把菸草裹成一个筷子大小的菸卷最合适。
菸卷最开始是工人用手搓出来的,松紧不一,松的燃得快,紧的燃得慢,吸食起来感觉完全不同。
再说了,人工制作,成本高丶效率低,奴婢在皇爷指导下,是兴起工业革命的第一人,怎麽还用这麽落后的方式,不行,得改。」
朱翊钧听了哈哈大笑。
没错,杨金水在自己的指导下,确实是大明兴起工业革命第一人。
以后的世人,研究大明航海时代,三宝太监郑和是绕不开的先驱;研究大明工业革命,财神太监杨金水是躲不过的第一人。
全是太监,大明到底怎麽了?
它的制度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太反动落后了?
杨金水还在继续说道:「奴婢叫研究所的人来回地试,塞不行,纸太软了,很容易就挤破挤变形;模仿人手卷菸,还是不行,松紧不一
最后有位工匠,不,叫工程师想出了一个天才的法子,吸!」
「吸?」
「是的皇爷。菸丝很轻,烟纸卷成一个管筒,套在铜管里面,在用抽气机一抽,把菸丝抽上来,自己飞进菸卷里。
只要把抽气机的吸气大小控制好,就能控制菸卷菸丝的松紧」
杨金水一边说着,一边从带来的盒子里拿出五盒香菸。
「皇爷,这一包三十根」
「太多了,二十根就好了,方便携带。三十根太多了,鼓鼓一包,不好塞进兜里。」
「皇爷英明,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这五种烟,最差的两种,奴婢跟属下们合计,取名卢沟桥和桑乾河。普通的两种,奴婢们取名朝阳门和滦河。
现在还有一款最贵的,还没取名,奴婢们斗胆请皇爷给赐个名字。」
「取名?容朕想想。朕问问你,这香菸你打算卖多少钱?」
「香菸?」杨金水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回皇爷的话,最差的卢沟桥和桑乾河,成本在一分左右,奴婢想卖五分和六分一包。
朝阳门和滦河,成本在三分左右,奴婢想卖一角五和一角八分。最贵的成本在五分左右,奴婢想卖两角五分。」
朱翊钧又问道:「卢沟桥和桑乾河口味谁好?」
「桑乾河最差,卢沟桥稍好。普通的朝阳门稍差,滦河稍好。」
「桑乾河卖五分,卢沟桥卖一角。朝阳门卖一角五分,滦河卖两角五分,最贵的卖五角。」朱翊钧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二十根一包啊。」
杨金水倒吸一口凉气。
奴婢说的是三十根一包的啊,你说的却是二十根一包,还卖得这麽贵。
皇爷,你才是财神啊!
「这样定价,就是把价格阶梯拉出来,不同收入的人,会自觉去买对应的香菸。至于最贵的,能花两角五分去买一包烟,还会在乎多花两角五分钱吗?
不把价格拉得远远的,怎麽让抽这烟的人有一种满足感?口感是很主观的玩意,只要过得去,有一定差异就好了。关键要从价格上把它们的目标客户群给找准了.」
皇爷,我是伪财神,你才是真财神!
正说着,万福气喘吁吁地跑来,「皇爷.」
朱翊钧眉头一挑,「出什麽事了?」
「皇爷,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