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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一张 无形埒剑洞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一张 无形埒剑洞

红烟滚荡弥散。

浑腥的血臭味四处肆虐鼓荡,秽不可闻。

举头望去。

只见半边天宇都被那赤光映照得彤红鲜艳,如欲滴血,醒目非常,令人见之心悸。

「……」

在艾简的戒备逼视中。

只见得山岗之下。

司马灵真口鼻间先是幽幽钻出几缕血光,再慢慢,那冒蹿出的血光就逐渐多了起来,密如丝绦。

在一声滑腻揉凑声中,就拼就成了一道森森的血影。

那血影身量足有丈许高大,不着存缕,面庞处一片平整光华,并无耳目口鼻等。

他整具形体都是缥缈闪烁,如是一团炫目的赤光。

亦虚亦实,亦幻亦真——

仿若随时会随着一阵风动,就刮去不见。

可一身气机又骇然恐怖,汹烈狂暴,如血海恢弘翻卷,要将现世都拉拽得沉沦无间!

莫说是回月峰上幸存的玄真派道人。

便连艾简。

此刻都是心神震颤。

被那凶魔的气势所一时间震慑,不由自主向后稍退几步,几乎要生不起拔剑的心思。

「该死!」

他怒喝一声。眼中爆射出精光寸许,才猛得止步,将心中惧意倏尔斩灭,硬扛下来。

而这一声喝,也惊动了法山寂所化的血魔,缓缓将脖做出扭转,面庞朝向此处。

此刻。

司马灵真的尸身在法山寂钻出后,已然是彻底灰灰,再不见半丝形体残存。

只见法山寂将手往面上缓缓一抹,原本平坦的面庞,内里皮肉便逐渐凹陷丶拱起,要生就出五官来。

「这厮吞了司马灵真一身的法力丶精血,似乎又要强上了些?父亲的这桩赠礼,还真是一件杀伐利器呵!」

陈婴先是赞了一声,尔后看向满脸惨白的艾简,道:

「算了,方才所言的什麽英才,便只当是我妄言罢。你这些弟子的做派,当真是狼狈不堪啊,连一个胆气的都并未存着。」

艾简沉默无言。

远处的回月峰上。

这时已然是一派哭声震天丶涕泪俱下之景。

法山寂散出的气机巍巍然,森森然,如是随时欲暴起噬人般,可怖至极!

近乎一半的玄真派的道人都被压迫的心神失常,灵智混沌,只会伏地哭嚎,身躯半点动弹不能。

而一些心性坚韧的。

即便想驾驭着符器逃遁,却也远远破不开这早已闭锁了的天地,只徒劳无功而已。

「司马灵真这蠢物,还想使用出闭锁之术拘禁法山寂,没想到却是害惨了你的门人。」

陈婴摇头一笑,道:

「不过,纵是逃了,也是脱不离最终的一个死,不过苟延残喘片刻罢了。」

「于生死之间存驻的大恐怖,果然触目惊心。」

艾简复杂看着面前这派众生惶怖之景:

「看来玄真派今日,可算是真正的亡了……」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艾兄你当年于小甘山创立道脉时,这附近的的小宗,可是被伱杀得人头滚滚,那时候,怎不见你如此恻隐?」

陈婴面上一哂。

然后伸手入袖,掏出一口莹莹大贝,起意念一引,就遍洒出层层晶光,如重重帷幕也似,护住了两人周身。

在他这般施为后,艾简突然开口:

「其实你说的奇才,倒是有一人。」

「哦?」

陈婴侧目。

「许稚,他在过满十六岁生辰的三月后,就已修成了『十步一杀』的剑术。

不过这年岁若是走正途,终究还是拜不入中乙剑派,再加之,王述师兄那时候在玉宸派里如日中天,我更懒得费心,去经营什麽道脉了,把他也未有多放心上……」

艾简苦笑一声:

「恩师和王述师兄常说我有小谋而无大智,瞻前便不顾后,性情放羁,非是成大事的才干……

而今看来,还真所言无差,今日苦果,一步错,步步错,实属是咎由自取。」

陈婴并未多听他的自悔,只道:

「这般说来,此人倒也着实是有些意思,不过许稚而今在何处,莫不是方才不小心被馀波震杀了?」

「他在地渊内。」

艾简摇头。

陈婴笑了一声,旋即意兴阑珊:

「地渊?你可真是太会说笑了,艾兄。我同父的那位好弟弟都还尚在地渊中,不得解救,区区一个许稚,我难道还要费心去趟地渊,把他带回来不成?」

话到此时。

陈婴也忽得有些神思复杂。

陈元吉可是从空空道人那处,求取了廓虚宝船在手。

以廓虚宝船的威能再加之陈元吉的大法力……

想来抵得胥都天,便在就这一两日之间了。

「只盼他们能遮掩的好一些,若是届时惹来了父亲的注意,那时候,便有些麻烦了。事不可为时,纵是大义灭亲了,只盼大兄也莫要过分责怪我。」

他眸光一沉,心内暗忖道。

……

就在这众人都各怀心思之际。

法山寂仍是一动不动。

他面庞处的五官一点点在显化凝实,那双模糊目瞳中偶然泄出的森然死寂意味,叫观者神意恍惚,分毫不能正视。

艾简死死握紧银目剑,浑身寒毛乍起,眉心猛跳不已。

在斗败了侯温和司马灵真后,法山寂的一身气机,仿佛又略攀升了一层。

他脑海中隐隐有所猜疑。

待得法山寂的五官完全生长出时,便是这千人喋血丶杀孽开启的时刻!

这一猜疑令他心中复杂万分,眼神晦明不定。

突然。

在艾简暗中戒备之时。

一道颤巍巍的明黄遁光飞起,又似是畏惧陈婴在侧,只艰难停在艾简不远处。

遁光中。

赫然是古均的身形。

「派主。」

老者长叹一声,拜倒。

「累你无辜送死,古均,我着实愧领此称……」

艾简叹息道。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呵,尽管心中早有料想,但听派主言语,我等似是都活不成了?」

古均闻言苦笑一声。

起初在侯温和司马灵真拜山,艾简亲自相迎时。

这玄真派内知晓实情的众人还以为不过是道脉校考总算是来临了。

惶惑者有之,不解者有之,而狂喜者亦有之。

但很快。

不过约莫盏茶的功夫。

这种种复杂的心绪,便齐齐被一种新的震怖所取代。

但见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探手,便是一只弥天的法力巨掌轰然打落!

而其左瞳亦是飞射出一道煞气腾腾的血影来!

随后。

便如是地龙翻身了一般。

山岳炸毁,大瀑改易!

无数静修中的玄真派弟子霎时被馀波震杀,身死魂消。

而侥幸得存活者耳畔只馀下轰然大响,被搅得头晕目眩,除此之处,再也不闻他音。

好不容易待得一切动响沉寂后。

侯温和司马灵真这两位玉宸派的弟子已是一死一逃。

视线内。

但见是伏尸遍冈峦,死者不可胜数。

殿宇倾颓,屋瓦皆飞……

……

古均缓缓敛了心中悲意,惨笑一声,道:

「派主,我并不曾有半丝欲与晏飞臣共同谋你的打算,在这玄真派多年,想必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在的罢?」

艾简不能应答,唯默然而已。

「看来是再无斡旋的馀地了,说实话,老朽真的还不想去死啊……」

古均也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既然如此,派主,死到临头,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能够应允?」

「你说。」

艾简道。

「这些年里,自我那独子殁了后,许稚便颓靡不振,荒废了修行。我知晓犬子的死实是咎由自取,并非他的过错,但终究是免不了迁怒。

一见他。

心下便总是万分嫌恶,恨不能送他去死。」

古均抬起头,缓声开口: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说他被晏家人骗进了地渊里?若许稚如今还侥幸未死的话,派主可否将他接出地渊,救他一命?」

地渊……

艾简嘴唇翕动了一下。

似是想要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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