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 阿弥陀佛,请山靼施主放了我,再赠我一千斤黄金!
「神已到来!祂正在红色国度的天顶,用红色的眼眸,注视着阿伊努茅希利的我们,注视着同一祖先的胶人各部!…」
「赞美主神!我将向您献上最炙热的虔诚,献上最血红的鲜活!…」
「各位北余与石狩部族的酋长!请为我按住他们的身体!这一场献祭,不仅仅为主神,也为千百年来,你们所遭受的苦难,为了阿伊努诸部一统的未来…」
「好!主神庇佑!下刀!…」
淡淡的云层挡住天空的太阳,众人的眼中依然能看到阳光。一个金色的人影,在阳光下,在神台上,挥下红色的石匕。周围的阿伊努头人浑身颤抖,又是激动恐惧,又是被某种新的意志所鼓舞,眼泪胡乱的流。而在神台的入口处,三位尊贵的法师手足瘫软,吓得痛哭流淌。二十多个僧兵面如死灰,去迎接不愿投降的轮回…
「!!…不!!」
「哗!…」
龙造寺家弘「哗」的一声,重重拉下了兽皮帐篷的门帘,遮挡住外间血色的印迹。各部勇士们的欢呼骤然爆发,就像冥国之主伊邪那美命的召唤,却是帐篷怎麽也隔绝不了的。随后,在外间狂热又可怖的呐喊中,龙造寺家弘淡淡笑着,看向帐篷内的两个坐着的和尚。
「弥住僧!您刚才的惊叫,真是吓了我一跳!您的佛法修为,可真是要多多提升,需得向觉慧大师修学啊!您看,觉慧大师一动不动,只是垂目念着往生咒,全然视其他僧徒丶视自己弟子的生死为无物…」
「是…是!…我一定学…一定向师傅学…」
僧侣弥住脸色惨白,跌坐在帐篷角落,浑身还止不住的发颤。「弥」是低级佛门弟子常用的名字,与「阿弥陀佛」相关。而「住」则通常指向「心念」,是对情绪与欲望的把控。
只是这一刻,在生死的大恐怖间,僧侣弥住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持,连端坐都难以维系了!毕竟,刚刚送上血色祭台,被山靼元寇与虾夷蛮族一同献祭的,正是船队中其馀三位「弥」字称号的天台僧侣。换而言之,他会不会送上那血色的祭坛,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祭祀「恶神」的祭品,就只在山靼元寇的一念之间!
「觉慧大师,您考量的如何了?五百斤黄金,五千斤火药,换您这位佛法精深的高僧回去…想来,以您在天台宗的身份,必然会有人来赎吧?…」
「南无阿弥多婆夜!归命无量光如来!…」
觉慧法师掐着莲花手印,又念了一句佛经。只要刀不架到他的脖子上,他这份精深自持的佛法,就全然是无懈可击的模样。他睁开慈悲的眉眼,看向龙造寺家弘。好一会后,他才叹息开口。
「真澄!你也是我天台宗门出身,受过戒疤,得赐过佛号的门徒!看到我宗的僧人引颈受戮,你不救也就罢了。就连念几句经文,为他们祈求冥福,也不肯吗?」
「主神庇佑!觉慧大师,请不要再念我曾经的法号。眼下,我已皈依了东方的主神,恢复了武家的名字。请您唤我的本名,龙造寺家弘!」
龙造寺家弘严肃强调,随后盘腿坐在觉慧法师对面。他注视着觉慧的眼睛,反问道。
「大师,几位僧侣为何会有今日的因果,难道您真的不清楚吗?这里是何处?是天台宗的山门吗?您和各位僧侣,出现在这里,又是要做什麽?难道是为了传播佛法吗?」
「今日的恶果,自然是昨日种下的恶因所铸就。您被黄金迷了眼,带着天台宗的船队,带着五百僧兵,杀气腾腾而来…难道,就没有预料到,今日这一幕的可能吗?…」
「」
觉慧法师垂下眼眸,闭口不答。以他透彻的「佛心」,并不会存在什麽「愧疚」的情绪。黄金没抢到,折了大船丶僧兵与门徒,这是已经改变不了的结局,后悔根本没用。哪怕再来一遍,也只会是遵从本心的重演。而眼下,山靼人既然没有杀他,还开口索要赎金,那就是有的谈。他此时闭口,只是在耐心等待,等待山靼人开出的真实条件。
「觉慧大师,您也看到了。山靼黄金氏族出身北地,尚存祭祀的殷商古风。他们不会养闲人,更不会养敌对的僧侣。若不是我为您说项,此刻被送上祭坛的,就是您了。更不用说,我还特意请求祭司大人,为您留下了一个传话的弟子…」
说到这,龙造寺家弘嘴角扬起,看了眼噤若寒蝉丶止不住哆嗦的僧侣弥住。接着,他沉吟了会,又开口道。
「觉慧大师,您身为近江大寺的主持,又是『上人』的子嗣…黄金暂且不说,难道真连五千斤火药的赎金,都拿不出来吗?…若是这都不行,那以我的能力,只能庇护下您一人。至于弥住僧,他就只能上山靼黄金氏族的祭坛,为您贸然的动刀付出代价,用自身的性命来赎罪了!…」
「啊!觉慧师长!求您救我,救救我!」
「哎!弥住,你跟了我这麽多年…我又怎能不救?哪怕违逆宗门的佛法,和山靼人交易,也都是为师一人背下的罪责…」
「啊!师傅!…」
听到弟子弥住惊恐的呼救,觉慧法师终于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悯。龙造寺家弘是个明白人,前面拉扯了那麽久,终于递来了一个台阶。他也能借着这个台阶,和对方开始真正的谈判了。
「真澄!你出身九州,火药的昂贵难得,里面的硝石要从海上运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近畿,一百斤火药,至少得两百多两银子。一旦大量收购,价格必然骤增,升到三百两以上。而五千斤火药,那就是一万五千两银,一百多斤黄金的价格!…」
「而这一次前来虾夷地,寻找黄金的缘法。我折了宗门十艘关船,五百经年训练的僧兵,还有善战的斯波坊官。这麽大的损失,哪怕『上人』再为我掩盖,也得是五百斤黄金的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