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仔细了!」
「钻山豹」一把拽住小弟衣领。
「看仔细了!」
那小弟咬牙道:「我亲眼看到他从客栈出来,背着行李,像是要来买马。」
「好机会!」
「钻山豹」深深吸了口气,「都埋伏起来,听我摔杯为号,一起动手!」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隐藏起来。
有人拎刀躲在门中。
有人持弓站在二楼拐角。
甚至房梁上还站了两人,两手撑着大铁网,上面挂满了锋锐的铁钩子。
这玩意儿,是衙门专门对付江湖中人所用。
「钻山豹」一伙人从不讲什麽江湖规矩,专门以多欺少,什麽好用用什麽,玩的很溜。
车马店的掌柜和夥计们,则满脸苦涩。
打坏东西赔钱,他们是想都不敢想,若是被波及丢了小命,那才叫一个倒霉。
可惜,被弓箭瞄着,也没人敢跑。
没多久,李衍便背着行李走来。
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
他抬起斗笠,眼神很是平静,阔步走入车马店内,微笑开口道:「掌柜的,我想买匹马。「
「咯咯—」
掌柜的满脸冷汗,话都说不出来。
李衍也不在意,左右瞧了瞧,来到马棚前,眼神微微变冷。
忽律律!
几匹老马顿时受惊,甩着缰绳向后躲。
李衍看到后,顿时眉头一皱。
这地方果然找不到什麽好马,常年干活拉重物,早已磨平了脾气,稍露一点儿煞气,就吓的后退。
路上万一出点事,能把他行李拉跑-
~~
就在这时,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
却是一头大灰驴,支棱着脖子,似乎要向他讨食,好像被打过,两只眼晴一上一下。
看上去,就充满智慧·
「哈哈哈。」
李衍乐了,摸了摸驴头,「就你了,眼神不好,脑子不好,至少敢玩命。」
「多少钱?」
「客官,这驴子脑子不好使,是—-是要杀了吃肉的,不—不要钱。「
掌柜的哆哆嗦嗦,胡言乱语。
「多少钱?」
李衍牵出驴子,绑上行李,再次询问。
掌柜的咽了口吐沫,「五,五两银子。」
「少了!」
李衍直接扔出一锭十两银子,随后牵着驴,向龙泉驿外缓缓走去。
自始至终,没人敢动手。
因为李衍走过的地方,夯实的土地全部下落半寸,露出深浅如一的脚印。
「大——大哥。」
旁边一名小弟咽了口睡沫。
「格老子的!」
「钻山豹」看着地上的脚印,狠狠了一口,「以后叫我钻山驴。」
「小小年纪··这什麽怪物啊..」
龙泉驿外,李衍往驴嘴里塞了根萝卜,随后翻身骑上,悠哉悠哉在官道上晃悠。
车马店的那些,不过是江湖下三滥。
若是杀人,还怕脏了他的手。
亮出一手后,往后来的自然是高手。
既已亮出身份,刀下岂能有无名之辈?
但让李衍奇怪的是,这晃荡了半天,怎麽还没有人前来袭击?
就在这时,龙泉驿有两人快步而来,皆是暗劲好手,脚下发力,好似八步赶蝉,呼啸而来。
「见过李少侠!」
不等李衍问话,二人便齐齐拱手。
其中一名汉子沉声道:「我等乃黄陵派弟子,师父让我等前来道一声谢。」
「悬赏的事您不用担心,那些人都被我们警告过了,不会来找麻烦。」
李衍顿时了然,微笑抱拳道:「多谢了。
「但在下有一事不明,蜀王府直接发令让衙门抓我便是,为何还多此一举,发出花红?」
其中一名黄陵派弟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成都局势有些复杂,朝廷派来了一位御史,四处找蜀王府麻烦。」
「有些事我不清楚,但师傅说过,蜀王府这『如意宝珠」,丢的有些蹊跷,若是让成都府衙门动手,估计怕查出些什麽,所以才放出花红。」
「即便御史询问,也能一问三不知。」
「还有,蜀王府养了不少江湖异人,我们虽然能挡住那些江湖客,但真正动手的,恐怕还是这些家伙。」
「李少侠,成都凶险,还是尽早远离为妙。」
「原来如此—」
李衍恍然大悟,心中觉得可笑。
他虽从未见过京城里那位皇帝,但这一路上见过许多事,也看出了其手段。
开海派丶地方派,佛道两家,朝廷与地方-任何一家都不会允许独大,肯定会有制衡之道。
皇家无情,连他亲兄弟也不例外。
蜀王府这些年有些跳,皇帝虽然不说什麽,但那些朝中大臣敢来找麻烦,何尝不是看到了皇帝心意。
若知道自己兄弟在找不死药。
恐怕蜀王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李衍拱手抱拳道:「二位,替我谢过黄陵派前辈。」
「等此事一了,定然上门拜见。」
说罢,便牵着驴子,悠哉悠哉往渡口而去。
他计划乘船从沱江离开,沿途吸引视线,到了内江后,放出假消息前往宜宾,实则从陆路转道,去沙里飞他们会合。
若是行程安排得当,正好能给沙里飞和王道玄他们,腾出足够时间查找线索。
看着李衍晃晃悠悠骑驴离开,黄陵派的二人面面相,
「师兄,这人不是傻子吧,咱们说的都这麽明了,怎麽还不快跑?」
「胡说八道,人小小年纪闯出这麽大名声,必有过人之处,说不定是另有想法。」
「算了,话带到就行,咱们回去复命」
二人说话间,便一抖缰绳,策马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辆马车便飞奔而来。
马车内,画着脸谱的汉子满脸阴沉。
与此同时,李衍在龙泉驿附近露面的消息,也迅速向外扩散。
不知道的江湖中人四处打听。
这李衍到底是何来头?
而另有一些人,也向成都而来。
李衍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名声,以为只是吸引蜀王府,却不知自己已搅动暗流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