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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疾风劲草,稳中向好

吕调阳还在为李太后解惑。

祖宗成法的来历。

隐患利弊的故事。

解释剖析得很深刻,不负礼部尚书的位份。

李太后同样听得很认真。

初时还不时看向朱希忠,估计是在考虑效仿世宗。

但之后越听越是沉默。

不时开口垂询朱希忠,想做个确认,得到的回答也只让眉头皱的更紧。

突然,李太后打断吕调阳,疑惑道:「吕尚书,成国公不也是三公之身兼任锦衣卫指挥使?」

「如何就符合成例了?」

吕调阳有心解释,又事涉勋贵,不好明言。

倒是朱希忠坦然道:「太后,我朝的三公三孤,只有名,没有实。」

「若是要等同的话,大概是让臣领着锦衣卫,入内阁办事。」

吕调阳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国公两眼。

这话直白至极,倒是能让李太后能明白个中危害,不过……可不符合为官之道,也不太像朱希忠的作风。

李太后听罢,沉默了半晌,过了良久才道:「所以,我应该从了言官们的请,削去冯大伴的东厂提督?」

话音刚落,朱希忠便立刻接话:「微臣也可为太后,将这数十名言官悉数逮拿下狱!」

「锦衣卫,随时听从太后调遣!」

吕调阳心头一跳!

这朱希忠怎麽回事!

他连忙劝道:「万万不可!」

李太后无语地看了一眼吕调阳,不会以为她蠢到这个份上吧。

朱希忠拐着弯谏言,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只是……

李太后心中还是不服气的,甚至于不安。

皇帝刚刚登基,只有孤儿寡母,朝臣不思辅佐就罢了,还抱团弹劾她依仗的内臣。

让他如何作想?

更别说,不止是高拱和他的党羽,就连冯保日常夸赞的吕调阳,也没为他说话。

甚至勋贵都没有拉一把。

这才是孤臣啊!

现在要让她削了冯保的职位,岂不是自断一臂?

她看吕调阳这副模样,更是突然起了试探之心:「万万不可?」

「那吕尚书是认为,我应该削去冯保的职了?」

「不知吕尚书可有合适的人选,接东厂之任?」

吕调阳心中涩然,这话,多半是有些疑心了。

这一趟,吃的亏可太多了。

他正要接话。

余光中,突然看到朱希忠缓缓起身:「太后,微臣倒是有人可荐。」

……

外殿。

朱翊钧已然是与李伟聊得火热。

他面带微笑,静静听着李伟细数李太后当初调皮的事情。

李伟颇有些眉飞色舞:「嘉靖二十九年,为了躲避庚戌之变,我才带着太后入京」

朱翊钧适时插话:「那娘亲又是怎麽进的裕王府呢?」

这就是为了引出话题了。

李伟大大咧咧灌了口茶,抹嘴说道:「哈,我当初来京城避祸,自然是有打算的!」

「陛下有所不知,当时选择来京城,便是因为有人照拂。」

「我那族侄李进,当时在宫里当差,任御马监随堂太监。」

「当初太后进裕王府,便是走了他的路子。」

御马监是内廷十二监之一,虽然相去司礼监十万八千里,却也掌管着卫营,有着相应的地位。

裕王当初有望帝位,自然不是谁都能进的。

作为御马监随堂太监,李进恰好有这个份量。

朱翊钧面露惊容:「娘亲从未与我说过这位恩人,甚至也不曾提拔过名唤李进的。」

他明知故问。

李伟无奈道:「此前陛下还未登基,太后也是怕横生波折。」

「外戚名声,哪能随便提拔,言官最爱弹劾这个了。」

「要是恶了先帝,才是得不偿失。」

别看李太后此前母仪后宫,但实际上丝毫不敢僭越。

陈太后一家隆庆元年就封爵了,自己这亲国丈,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这就是长线求稳,就等着新帝登基呢。

当然,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他才敢跑进宫问李太后讨要爵位。

朱翊钧怫然不悦:「这也是国丈的不是,为何不早与朕说。」

「这位族叔现在还在御马监?」

李伟虽然被责怪了一句,却像吃了升仙丹一般舒坦——这才显得亲近。

更是有问必答:「是,还在御马监秉笔呢。」

御马监也一样,掌印为首,几个秉笔是副手,地位不算低。

朱翊钧摇了摇头:「朕岂能忘恩负义?趁着这次恩荫,朕也要封赏这位族叔!」

李伟笑逐颜开,族叔都这般厚待,更显皇帝的亲亲之谊。

他作为国丈,好日子还在后头。

李伟随口问道:「陛下是要封那厮做御马监掌印?」

毕竟是太监,又不能封爵。

而御马监秉笔仅次于掌印。

皇帝要是提拔李进,也只能从秉笔,提拔成掌印了。

不过……掌印现在不是冯保吗?

朱翊钧一愣:「御马监掌印?」

「东厂提督啊!」

……

「你是说,让李进掌东厂?」李太后意外地看向朱希忠。

朱希忠点了点头。

李太后仔细品咂,也咂摸出味来了,不由多看了两眼朱希忠。

要不怎麽说勋贵永远是忠诚的狗。

外朝不顾他的颜面,弹劾她身前的大太监,要是她就这麽屈服,里子面子都没了——皇帝还小,也不好与他说这些。

现在朱希忠这个提议,倒是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哪怕退让些许,里子是半点不亏啊!

东厂从亲信手里,到了族人手里,岂不是左手倒右手?

想到这里,心底的排斥也消散了。

她缓缓点头,却突然止住,看向吕调阳:「吕尚书,这符合祖制吗?」

吕调阳愣了愣,顺着这这话思索了起来。

其实东厂最好也不应该在外戚手上。

但这亲戚关系说不上近,而且毕竟不是什麽朝官,陈洪作为陈太后的家奴,也是任过司礼监掌印的。

要是他拿这个说事,届时太后问一句,怎麽陈洪可以,李进不行?他就更两难了。

想到这里,吕调阳只得肯定道:「并不违制。」

李太后这才满意点点头。

……

李太后与李伟一同离去了。

临走前二人心情似乎都比较好,有种解决一大困扰的感觉。

尤其是李伟,只恨没有早点进宫。

皇帝不仅给他许了一千二百石的食禄,又承诺往后还有富贵,暗示自己遣人去东南考察,等明年便可以组建商会,参与海运。

当真是好外孙。

朱翊钧亲自将吕调阳送到了殿外,抓住他的手,热忱道:「元辅的事,还要难为吕卿。」

吕调阳逃也似得离开。

朱翊钧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这才回头看向朱希忠,真情实意道:「国公果才是宗社之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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